能表面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观望,已经竭尽全力。
郁沉提出?要送他去镇子上,白翎却闭了下眼,疲倦不堪地说?:
“不用,我自己去。”
来?到酒店,提前有人打理过房间,床单和枕头?用的都是家里的,以防他认床失眠。床头?柜前的绿琉璃花瓶里,嵌着一小束茉莉,这是花房里的花,人鱼特意?剪下来?给他当?安神剂。
可白翎想要的安神剂,根本不是花。
他把?自己丢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深吸一口。洗得?太干净,没有信息素的味道,只有洗涤剂的清香。
真糟糕。
完全睡不着。
期间,萨瓦敲门喊他出?去喝酒,他拒绝了。
霍鸢上门找他谈公事,他说?明天再谈。
明明窗外灯火温馨,屋里空调清新凉爽,今夜无事可做应该感到无比放松,可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却感觉整个人从里到外,空掉了。
视线下瞟,看到地上打开的箱子。
想找机会把?棋盘送出?去,又没送成。
为什么总是错过呢……
他念着“错过”两个字,想起自己,更想起施洛兰上将和妈妈。他想,原来?他有个上将爸爸,他或许本应该由父亲带着,引见到郁沉的面前。
原来?,他与人鱼之间,还存在那种可能。
又错过一次。
白翎嘴里蓦地发涩,手指痉挛,抓皱了原本平整的床单。
……我还是想见他!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坐起来?,操起棋盘塞进怀里就往外跑,跑出?几?步才想起回来?穿鞋。大?半夜的,从业已安睡的镇子跑出?来?,跑向被栅栏层层封锁的船,他知道,这行为多少有些神经质。
但人总要为自己发一次疯,既然睡不着,为什么不发疯,不去解决问题?
绕过屏障,从无人知晓的通风口钻进船里。谁也不知道,被好心放生的鸟,又逃回了家。
无人使用的船,维持在低能量状态。走廊上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幽幽绿光,指引他匆乱的脚步上楼,隼的夜视能力不佳,摸着黑找到郁沉的厨房,不小心撞掉了柠檬清洗剂,撒了一地。
那味道很酸,又酸又涩地冲鼻腔。以至于他打开断电的冰箱,依照着混乱的身体记忆把?棋盘放进去时,都没发觉自己的做法有多怪异。
然而,除了他,这里暂时不会有人开冰箱了。
白翎想起自己走之前,被郁沉三令五申要求着,“绝对不要踏入这里一步。”
他答应了,很干脆。
没错,不要踏入这里,但没说?不能用翅膀飞着去找鱼。
衣衫在厨房的地板沙沙落下,从白色的衣领里飞出?一只鸟,它飞进了通风口,撞到这里,撞到那里,四?处找着人鱼的痕迹。
直到他飞到楼下,听到不远处的管道里回响着声音:
“快把?他按住,用链子穿进他的鳃!”
“……卓医生,真的要这么做吗,会不会太血腥了。”
“这事不是我能决定的,君主这么要求,我们必须照办,哪怕他现在进入休眠期失去意?识又反抗得?厉害。”
“可是往年也没这样?啊。”
“今年不同。”
“哪里不同?”
“今年,君主有了伴侣,”啄木鸟的声音叹着气,“君主说?,‘如果不把?我锁死,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奔出?去找他,那样?就不好了,会让他难过’。”
对话就进行到此?。因为他们都知道,“他”是谁。
飞过来?的鸟,也知道。
白翎没了知觉,他混乱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