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闪过模糊的画面。

好?像还有别人。

他呼吸一窒,仿佛看见了?逆着光的侧影,鼻尖感受到逐渐贴近的呼吸,最后在惊慌失措的颤动中?,被珍惜地吻在眼角。

那?是谁?

大?脑皮层下激起一阵癫痫似的刺痛,让他被迫停止了?回想。

但白翎的身体依旧没有回暖。

于是他抱着枕头,踹开主卧的门,把自己扔进人鱼的被窝里。

“我很?冷,想变暖和一些。”他一板一眼地说。

人鱼理解了?他的意思,起身从床头抽出两张纸巾,让他转过身,从背后环抱着他,开始了?温柔而?漫长的抚慰。

这一晚,他神经紧绷,始终没能发泄出来。

这是他的问题,不是郁沉的。

白翎轻轻推开人鱼的手,回过身,把自己嵌进人鱼的怀抱里,手脚并用地抱住这只美丽的大?家伙。

“好?粘人。”人鱼轻声细语,声调带着无奈。

屋里关?着灯,光线灰暗不明。

他抬眸看过去,人鱼轮廓分明的脸蒙着一层阴影,模糊不清,但又?诡怪地熟悉。

从他第一次遇见郁沉,在露台的昏暗里亲吻这张脸颊时?,他就有类似的错觉。

其实?,他并没有随便到会轻易吻一个陌生人。

白翎心跳无端加速,喉咙里发出微弱的气声,想问些什么,又?戛然而?止。

接着,他做了?个古怪的动作。

慢慢捏着郁沉的下颌,转到一个特定的角度,像是录像带破损,局部卡帧的画面,一点点,一点点,试着和某副画面重合……

郁沉倏然抓住他的手腕,坐起身,打开了?小壁灯。

暖光顷刻间撒下来,白翎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灰蒙蒙的瞳眸像未睡熟的猫一样,缩成了?一根针。

“怎么了??”郁沉轻轻抚着他的额头,捋了?捋他的小碎发。

白翎抬头望着对方,金发垂坠,一片光辉灿烂,像旧时?代的幻梦。

换作上辈子,毕生也不敢奢想的那?种梦。

“啪嗒”按灭壁灯,手臂勾下人鱼的脖子,白翎发冷的嘴唇贴着他的喉结,几?乎是无声地蠕动:

“您亲一下我的眼睛。”

他们?俩贴得如此近,近到白翎能感受到人鱼身体一瞬间的震动。

人鱼没有回答他,而?是略显急躁地把他按倒在枕头上,拽起被子,把两人封在密闭狭窄的空间里,用一记绵长又?掠夺的深吻,过度回应了?他的索求。

白翎稍稍转眸,从人鱼发梢的缝隙间,怔怔望着阴影晃动的天花板。

不管张口要什么,总是会给得更多……

他忽然冒出了?这道?念头。

·

白翎一觉睡到了?中?午。

房间里弥漫着清淡的花香,他揉着眼睛转过头,迷糊中?看到枕头边一支含苞待放的茉莉。

茉莉花,是他为数不多叫的上名字的花,象征着纯真、质朴、坚贞的爱。

他会如此熟悉,倒不是因?为浪漫或任何类似的理由。

以前,他租住的屋子很?潮湿,霉烘味一年到头都散不去,闻久了?,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死了?,身上长了?霉斑,尸体被忘却在那?里。

那?时?候,他说得上话的战友都死光了?。对于这类生活的琐事?,他没有倾诉的途径,只偶尔说给D先生听。

他会慢慢打着字,说着常人难懂的话。

[指北灯]:我好?像发霉了?,我的嗓子里长了?蘑菇。

隔了?大?约一周,对方回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