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无数的狙击枪瞄准线在他胸口汇集。滚烫的风吹起他的长发,露出一张迷茫、困惑、却又极度美丽的脸。
他被养的很瘦,身体薄得像是轻轻一掰就会折断,却站在无数臣服者的中心。
他没有分给他们任何眼神。
他犹豫了一秒,随后向前走去。
他走向他的信徒,走向那些被压制住的疯狂的爱慕者。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压制暴动者的士兵忽然齐刷刷地松了手,长枪齐鸣,如同一场祭奠。
男人立于火海之内,却只是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的火焰。
他抬手制止疯狂向他扑来的似乎想要将他吞噬的爱慕者,随后化了一道符咒下压。
泥土翻滚,废墟陷落,湮灭了熊熊燃烧的烈火,和其中已经被烧焦的尸体们。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垂下眼,眼神略过四周被他压制的倾慕者,随后轻飘飘地看向了那个已经七年没有见到过的、平凡的、秋日日出。
他知道,如果他不做些什么,他的爱慕者会被枪决。
“我可以为他们赎罪。”
白泽无法对人类见死不救,这是自他出生就获得的天命。木生自嘲的笑了笑。苍白的青年与泯灭的火光中宛若神祇,却轻声祈求宽恕道:“所以,请您不要处罚他们。”
他笑了笑,语气温和而平静。
“若是有人需要付出代价,那就把一切罪责,都推到我身上吧。”
于是有了后来的那些刑罚。木生立刻被划为危险人物,但没有证据这些人是由他控制,就连实验数据也无法证实他曾经有过控制研究所上下几乎五百来人的行为。
这些年裴峰加大对他的审罚力度,试图在他的记忆里或者干脆就是逼迫他讲出当年实验室爆炸的真相,可木生对此表现得一无所知。
他像是根本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了。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
可他还是太危险了。
一个简简单单的“不知道”,几乎让裴家倾家荡产。
项圈。
骨环。
吐真剂。
他再也不允许与人交流,不允许进食正常的食物,实验强度根本不考虑他的接受程度的加倍,手腕脚腕都被拷上沉重的锁链。
裴凤城剥夺了他的“人权”,他没有反抗,是因为这是他自愿为那场火灾付出的代价。
没有人提起,其实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指向那个无辜的青年。如果他真的罪责难逃,也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不是在这里忍受数年的非人折磨。
因为只有把这一切都归罪于他的有意指示,归罪于一个内心变态的超能力罪犯由于对于逃出的渴望潜伏七年,控制研究人员为自己制造火灾,才能让这件事情尽快了结。
结案报告沉痛而完美,充满了对一个青年的控告。
没有人在乎他的罪责是否成立。
他只是不停地被实验,痛昏,又醒来。
是完完全全的私刑泄愤。是折磨。是惩罚。
历城不加掩饰地冷笑了一声,张戈同沈怀真都没说话,陈默开始抠地上的泥土,毛正义听不下去地走出了帐篷。
谢林川皱了皱眉。
他很烦躁,想抽烟,也想问问裴凤城,他这些年做的丰功伟绩,是不是用的都是这种手段。
难道仅仅是因为木生不会反抗吗?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说,他愿意为他们赎罪吗?
难道仅仅是因为法不责众,所以需要一个替罪羊吗?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拥有了强大的能力,就生来需要接受这样的虐待吗?
人喜欢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