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对魏巍早就不报希望,他收下这笔钱,无非想给孙子娶上媳妇。

岂料钱没捂热乎,竟又被不孝子夺走!

魏延一时想不开,遂用了那把短刃结束自己一生。

据魏巍供述,就头些日,有一人暗地寻他,想他模仿魏延笔迹写一封血书,为此还给他不少钱财。魏巍别的本事没有,仿迹倒是灵通,更何况还是仿自己父亲的字。

后又经他描述,画师画出那人相貌,最后果然在太子府一众侍卫中寻出。侍卫经不住吓,如实招供,自己是受韩书指使。

……

就在谢释尘出牢狱那日,天又下起雨。

谢释尘手举一把青纸伞,他既没回怀来山庄,亦不曾去寻沈朗潍。

蒙蒙细雨处,一孤寂的影,独自立于芙蓉居曲折蜿蜒的廊下。再望,那抹青色至,在这天地昏暗中,尤显独树一帜。

蔺霄冕先开口:“朕许久没到这‘芙蓉居’,方才一迈进,仿佛又回到芙妹在的日子。”

谢释尘抬首,亦感叹:“一晃咱们都老。”

蔺霄冕笑了笑:“我都不知,原你一直教授朗潍武艺,我说他有些招,似有故人风采呢。”

谢释尘却酸道:“我不过俗人一枚,又何德何能,难为圣上还记得。”

蔺霄冕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无奈大笑:“你这张嘴,到老还是这般毒。罢了,叫朕前来所谓何事?”

谢释尘:“关于朗潍的身世,听说,你似有昭告天下的想法?”

蔺霄冕点点头,倒不曾否认:“我也想问,你对此是何想法?”

谢释尘直接冷冷一句:“我不同意!”

蔺霄冕不气,却急:“朗潍都成婚,更不再是三尺童蒙,他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亦对这大晋百姓有责。”

“责?何责!蔺霄冕你别忘,他姓沈,不行蔺!”谢释尘大声回道。

雨较之前又大了些,雨幕如瀑,正如两人间那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谢释尘扭身望天,语气稍稍放缓:“此番我遭劫难,你当真认为只是太子不睦朗潍?这背后牵连谁,又有谁推波助澜,蔺霄冕,你的聪明才智都仍哪里!”

蔺霄冕叹了口气:“你的顾虑我都懂……”

“你不懂!”谢释尘语调升高,直接打断道:“蔺霄冕,你虽为九五至尊,也不该一意孤行,强人所难。”

“你又不是朗潍,亦没问过他意愿,又怎知他不愿!”蔺霄冕也明显恼了。

“我岂能不知……”谢释尘才说一句,便又生生忍下接下的话。

他明白争执无意,直接就道:“蔺霄冕,芙妹临终遗言,你当真一句都忘?”

忘?蔺霄冕面上露出无奈的笑,谢绾芙去世二十余载,他倒希望自己能忘,会忘!

“安身为乐,无忧为福。霄冕,我只愿咱们孩儿顺遂安乐,撑起一方小天地,余愿足矣。”[1]

余愿足矣……

雨势渐渐小了,雨幕坍塌,全画作细细垂线,浸润大地,滋养生机。

“朗潍他当真不愿做这个位置?”蔺霄冕怅然道。

谢释尘如今气性也稳,语调也不似方才那般急:“你平心而论,这些年过得真的舒心?”

蔺霄冕将手置于廊外,细雨打在手心处,竟还有隐隐刺痛感。都过许久,直至他整个手被打湿,这才缓缓收回,不作犹豫,直接转身离开,临走都没回答那个答案。

人人都道,登高望远,却从未有人想,高处亦不胜寒。

*

谢释尘离开芙蓉居后,就去了沈府,然娘在山庄等不到,亦去了沈府寻。

他们难得齐聚,沈朗潍命人做了一桌菜,又拿出上次然娘没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