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抛在一旁,慢慢坐到杂草地上,抬眸向曲水湖面,仍由湖风向他袭来,将意气激荡纷飞,漫遍这春水画桥,楼台水榭。
湖面上波光粼粼,似流泛着万千萤辉,那支金累丝步摇迎着夕晖,随她伫立在水边,回眸夕影窈窕,闪烁着金色流光。
美景良辰,谷利却惊地一声喃喃:“是县长?他怎在那水榭中。他不是今日身子不适,回内院歇息了吗?”
“确是元叹。”孙权眉头轻蹙,耳廓微动以觅顾雍,又透过绢纱观之,虽有数十尺之远,也可确认是他。
猝然间,不及劲风扫眉的一刹,孙权起身拔出腰间配剑,横掷向那水榭亭中,抵落一招猛斩之刃。
刀剑之声猝然崩响,刺耳惊骨。
水榭旁突然窜出数个持刀水手,惊嚣了整个曲水岸,人群四散哄逃之际,数只劲箭从远处疾射而来,将还未来得及翻爬上水榭的杀手悉数射杀。
起也匆匆,落也匆匆,步练师甚至还没来得及起一曲御兽之音,周泰已率麾下将水岸严密封锁打捞,制住杀手。但周泰又注意到孙权出现在了一旁,便有意向他靠近,将他护在身后。
顾雍缓理衣袖,从容而冷笑,“曲阿赵氏,好大的胆子。”语罢,命随从拖出来一个鼻青脸肿的纨绔少年,置于水榭廊前。
刹那间,有百余手持棍杖盾矛的家丁打手将曲水岸团团围住,其间是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边怒骂一边锤心痛足:“好你个顾雍,我儿果然是被你所绑!”
顾雍不免呵笑良久,掷出一袋织锦钱囊:“此人行贿于我,依法而处,如何,足下不服?”
那少年顿时苦苦哀嚎:“父亲!我没有……父亲救我!”
见儿子被揍得不成人样,那赵氏家主纵是心急如焚,也只得退而求之:“顾雍,你想如何?”
顾雍浅笑良久,运筹帷幄皆在盘算之中,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唤道:“不知仲谋以为,该如何判之?”
众人目光纷纷落去,皆未料到顾雍会唤一个瞎子,孙权沉思细数这几日有关赵氏的账目及卷宗,朗声而述:
“吴郡赵氏,赋算于卷中记为八十。今之部曲,远绝百人,此为私匿人口逃隐赋税之罪;去岁秋九月,西城有民扣鼓伸冤,赵谌贿于前县长,杖毙伸冤者,此为草菅人命并贿赂之罪。依大汉律法,当处死刑。”
顾雍颔首抚胡须,目光里甚至欣慰与满意,赵氏的卷宗及问题他并未与孙权讨论,但孙权已能自己辩思,对这个少年而言,实属不易,但他却又摇首:“还有其三。”
孙权诧而拱手:“还望县长指明。”
顾雍眸光霎然凛冽,冷声而宣:“赵氏赵谌,私与前吴郡太守许贡密谋,伏刺欲害孙将军,此为所截书信,赵氏,你可认罪。”
绢纱之下,那双眸子猝然一惊,原来,顾雍大费周章行此一事,是因这赵谌暗藏祸心。
“认罪?认罪你个龟龟。顾雍!你身为吴郡士族名望,竟与孙策相谋,呵忒!来人,杀!”赵谌大啐一口,令私曲全数而上,刹那间,喊声四震,刀光交接。
顾雍令随从将赵谌的儿子提于跟前,料其不敢轻举妄动,却不曾想这赵谌似有鱼死网破之心,杀意沸腾,毫无停驻之意。
周泰寸步不离护在孙权身前,孙权又将步练师护在身后,练师身后也护着月鹿。混战之际,不过瞬息,已有打手提刀冲这群少年而来。
周泰速挥枪而挡,斩杀一片喽啰,交战中,目光不停地瞥向北方,直至片刻后,闻得雄浑号角与震天的呐喊声,才稍放下悬着的心,“可算来了。”
风驰电掣间,吕蒙率百余人持矛将曲水岸封锁如网,他又速取下腰间短戟,在手中挥舞两圈后,奋力朝赵谌投去,一举中其胸脯,血溅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