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命中有手足(2 / 3)

“民女乃江北流民,知江北战乱连年,族灭者倾如山崩,以致妇孺哀鸿,万民流戎。将军心念江东之安,定不忍视此,望将军收回成命。”

张允立刻顺势而为,以谢恩而逼,拜道:“谢将军开恩。”

孙策默然阖目沉思,缓步上前,示意明宜将步练师扶起,挥手而睨:“江东之安,孤之所愿。然暨氏此行罪恶深重,涉此案者,当格杀勿论。”

张允拱手而谢:“暨氏父子酿此祸罪无可恕,鄙将亲自抚育其幼子,定训之以君子之义,将军,允再拜谢恩。”

孙策不再言语,挥袖转身,伸手扶起朱治。

离去堂外,张允默然与朱桓四目相对,若论姻亲,朱桓需称他一声表兄。

朱桓躬身一揖:“是非清白,桓问心无愧。”

张允苦面笑了笑,他知朱桓性子,黑白分明,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只得以家族为逼:“你若欲出仕将军,我不阻拦,只是,张朱两家,必将从此分明。诸婚姻事,俱退。”

“你逼我?”朱桓忍怒难掩胡须震颤,虽然他并没有出仕的打算,但被张允如此逼迫,倒是多了几分叛逆。

“你我二族姻亲百年,然我与暨氏也姻亲百年。今暨氏之祸,我断不会从孙氏。至于你们,请慎思。”

朱桓勉强地一撇嘴角,为了族中姑娘们,想要出仕孙氏,他还得筹谋一番,只得斜瞥张允一眼,挥袖怒去。离去之际,回眸遥望,喃喃含笑:“孙仲谋,有点意思。”

堂内邓当携吕蒙领命而动,将黄儒等叛将拖上岸边就地杖毙,再将涉案的暨氏一众人等拖走下狱。

朱治关切地拉起朱然,左右打量他身上有无受伤,见之无恙,便将手松开,转瞬之间面色已严肃而凝重:“如此危险之地,你竟敢大胆闯入,真是放肆!”

“我……”朱然憋着一口气,涨得满脸通红,而他左臂上的袖衣,隐隐渗出点点血痕。前几日的伤口崩然开裂,浸透三层衣物,才微微显迹。

孙权手柱鸠杖慢慢行近,抬手接扶朱然,又将朱然拉到自己身后:“阿然不顾生死,以命欲护府君,府君?难道未察?”

“如此逆子,成日惹是生非,今我令他休得下楼,他仍是叛逆而为,实乃目中无人!”

孙权眉间微蹙,道:“他奋命而来,只是想保护府君,保护他如今的家人,何错之有?”

朱治面色微有愧然。

朱然绝望地凝盼朱治,心下难受至极,扭头就走,而孙权正紧拽着他的手腕,猝然被他牵引得大摔一跤。朱然微有迟疑,但孙权前科太多,这一次,他不信。反而加快脚步,硬冲出去。

孙权赶忙捡起鸠杖柱地而起,侧身与朱治道:“请恕权失礼,府君应命中无子女,而然命中有手足,今幼子降生,府君当善之更重。权告辞。”

孙权语罢,摸索着,循朱然方位而去。

朱治眸光涣散,皱眉而望向孙策,疑道:“将军也是如此以为,乃令这群孩子宴于二楼?”

孙策踱步不语,无言胜有言。

陈武理毕船堂内的杂事,拱手而敬,一本正经地续怼:“若非方才权公子随其后,将被擒杀者,怕是朱然。若真是朱然,府君当何为?”

朱治:“……”

孙策唇角轻起,挥袖道:“子烈,替我把权弟绑回府去,冒然涉险一事,待我好好问罪他!”

“诺!”陈武会意,撤出堂去抓人。

朱治沉思悔矣,拱手而辞:“多谢将军,臣明了也。”语罢,朱治急忙离船上岸,左右寻望朱然的踪影。

暮色浅浅,灯火倒影间,但见陈武冲至码头旁的一处杂物堆,与孙权低语两句,便将他带走,独留垂首丧气以手抱头的朱然靠坐在角落,茕茕忧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