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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思虑良久,方谏说:“士族豪绅所占之地良多,寒门贫民,纵有种粮之心,也无其力。若尽收荒土,置军士屯田,引江水渠灌,养贫民生计,亦为军中粮草所谋。”
孙策踱步沉思,长叹道:“只是如此,必触动江东士族利益。”
孙权道:“但阿兄不怕。”
“我自是怕。”孙策笑道:“怕我实力不够强盛,推行艰难。但我更怕,沦与北方那群军阀一般,反而蚕食百姓。权弟,当督促我。”
孙权忽地取出一条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枯枝,邪笑道:“用这个来督促鞭笞,手感应该不错?”
“倒反天罡!!”孙策一把抓走那枝条,就地揍了某人一顿。
后来孙策入曲阿,先从自己节俭开始,遣散奴仆闲人,缩减不必要的开支,钱财尽数赐与麾下将士。
将士则将荒土夺走,开垦、犁田,以待春种。自是涉及那曲阿赵氏、吴郡前太守许贡还有种种士族的利益。
血腥手段不可少,但看最终目标,无需后悔。
行船缓缓,流水急湍,转过一道山丘,便见人影匆匆,忙碌于野。中有一将领,亲与农耕,开田灌渠。见行船上有孙字牙旗,便高歌而呼。
陈武与周泰闻声而出舱外,立与船板,与之招手相视。
“是那日协猎猛虎的小将。”步练师亦随昂扬的歌声望去,她不知那人名姓,但知,是孙策麾下。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开垦,徐徐而耕,来日可期。
行船渐远,日将近暮。
将至吴县时,孙权方唤陈武对席而坐,细细询问:“吴县发生何事?”
此前他不想问,也不着急去问,闭着眼睛也能知道定没有好事,至少,也是孙策自己解决不了之事。
陈武冷静而道:“府君夫人今已产下一子。”
孙权:“?”
府君是本郡人对太守的尊称,陈武自也如此称呼如今的吴郡太守朱治。但孙权不明白,“府君得子,阿兄为何愁闷?”
陈武续而解释:“昔日府君年逾四十,膝下无子,将军便在一年多前做主,将他的外甥施然过继到他膝下为子。而今府君亲子降生,朱然便几番折腾,闹得太守府不得清宁。将军恼之,却也愧之,无可奈何。”
孙权扶额长叹,这兄长是真的会给自己找事,不免喃喃:“所以他以为,我便能解决那小毛孩?”
“并非小孩,过嗣礼时,施然已十三岁有余。”陈武说这话时,声色略显尴尬,一般的过嗣,都是选孩子尚未记事时,便于接受新家庭。
孙权:“……”
陈武不免也尴尬地抿唇,又补充道:“将军请来子纲先生于府内设座开堂,单独教习朱然一人,但朱然屡屡冒犯先生,先生训之无果。久思之下,权公子与其年岁相仿,或可一试。”
见孙权垂首沉默,陈武怕他没听懂,便又解释:“若吴郡太守府不安,则吴郡不安,将军如何能安然率军南下攻取会稽。权公子,吴郡的安然,在你啊。”
呵!有事找仲弟,无事还找仲弟。
孙权心下暗怼,但面子上还是礼貌一笑:“行,放心交给我,我一定不会搞砸的。”
陈武不由地双眼一亮,难怪孙策对这个弟弟喜爱有加,什么好吃的、好看的衣服都优先给他,果然是兄弟情深,令人感动啊。
绢纱之下的明眸一窥,心底又暗自呵了一声。折磨弟弟的事,果然还是他在行。作为愧疚,可不得什么好的都紧着他?
一日后,船行至吴县水岸,吴郡太守朱治亲自前来相迎,诸事亲力亲为,井井有条。
吴县的将军府邸不若曲阿县中那刺史府宽阔华丽,但也是亭台楼阁,山水环绕,府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