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意回到听竹轩时,贴身小侍小竹立马像只欢快的雀儿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问着正院的事。
沈云意眉宇间那点强压下的郁色早已消散,唇角不自觉地噙着一抹清浅却真实的笑意,如春风拂过冰面。
他难得没有制止小竹的活泼跳脱,任他蹦跳着将暖炉烧的更旺,又手脚麻利的奉上一杯温热的蜜露。
“公子今日心情真好!”小竹站他身旁,笑嘻嘻地说。
沈云意捧着温热的杯盏,指尖的寒意被驱散,只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窗外几竿覆着薄雪的翠竹上,眼底是藏不住的暖意。
片刻,院外传来小侍恭敬地通传:“公子,正君来了。”
沈云意立刻放下杯盏,整理了一下衣襟,快步迎到门口。
沈正君过着一件华贵的银狐裘,是今年入冬与沈云意那件一起新添上来的。
他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脸上犹带着未散的愤懑。
“意儿!”沈正君一把握住儿子的手,声音里是满满的心疼与不平,“真是苦了我的儿了!这叫什么事啊!陛下她......她是怎么想的?我儿这般品貌才情,分明是父仪天下的命格!唯有太女殿下才堪为良配!竟...竟胡乱把你指给那三皇女!一个只知道舞刀弄枪、不通文墨的杀神!这不是糟践人吗?”他越说越气,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痛心疾首。
要知道靖王如今的名声堪比阎王爷,可止小儿夜啼。
“爹亲慎言!”沈云意心头一跳,急忙反握住父亲的手,阻止他更出格的话语,脸上因急切和羞意染上一抹薄红,“陛下赐婚,天恩浩荡,岂敢妄议。”他顿了顿,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况且......儿子并不觉得委屈。”急忙阻止自家爹亲的口无遮拦,他脸色微红地表明自己的心意:“我并不委屈。”
甚至欢喜至极,他在心中默默道。
沈正君哪里肯信。
他素来掐尖要强,当年挑妻主也是千挑万选,一眼就相中了金榜题名、打马游街、风头无两的状元沈巍然。
如今自己的嫡子,尚书府精心教养的明珠,品貌才情样样顶尖,在他心中,合该配那未来储君,做那最尊贵的太女正君,母仪天下才是正理!
一个刚封的王爷?还是个以军功起家、在朝中毫无根基的王爷?简直辱没了他的意儿!
“我儿啊,”沈正君拍拍他的手背,压低声音道:“莫怕,等爹爹明日就递牌子进宫,求见君后!君后对你一向是极满意的,常夸你端庄大气,有凤仪之姿!我就不信,凭着咱们沈家的脸面,加上君后的疼惜,这事儿就改不了!”他语气笃定,坚信君后一定会帮他家意儿。
“爹爹!”沈云意这下是真的急了,他猛地拉住父亲的手臂,力道之大让沈正君都吃了一惊。
“万万不可!陛下金口玉言,旨意已下,岂有朝令夕改之理?母亲大人既已领旨谢恩,便是认了此事,再无回环余地了。”他语速极快,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
看着父亲依旧愤愤不平、不甘心的脸,沈云意心一横,知道今日若不彻底剖白心迹,父亲绝不会善罢甘休。他退后一步,在沈正君惊愕的目光中,双膝跪地。
“爹亲!”沈云意抬起头,那双总是温婉含笑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近乎孤注一掷的恳求,“孩儿......孩儿并非迫于无奈!孩子自幼...便属意三殿下!这桩婚事,非是委屈,实是孩儿...心之所愿!”
他声音微颤,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勇气,“求爹爹...成全意儿吧!”
暖炉里炭火劈啪作响,室内一片死寂。
沈正君彻底呆住了,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跪在眼前的儿子,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那眼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