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同用的,饭菜没有王府精致,却颇合口味。云溯会小声地跟她讲述今日遇到的趣事,哪个娃娃不肯吃药哭闹不休,一点都没有小豆子二丫她们乖,哪个老丈硬要塞给他自家种的瓜果蔬菜。羲月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听着,偶尔会“嗯”一声,或在他提到某些草药用法时,简短地插问一句。即便是这样微不足道的互动,也足以让云溯开心许久。
夜间,她们同榻而眠。殿下的睡相很好,规规矩矩,一如她本人。云溯却常常在深夜偷偷睁开眼,借着朦胧的月色,贪婪地描摹身边人的轮廓。他小心翼翼地呼吸,生怕惊扰了她,心中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填满。
这般岁月静好的日子,是他梦中都不敢奢想的圆满。仿佛他们只是一对最寻常的妻夫,在这江南水乡,过着平静无波的生活。
然而,这份偷来的宁静,总是伴随隐隐的不安。他心中清楚,殿下不属于这里,她属于那座巍峨的皇城,属于那高高的朝堂。他也比谁都清楚,自己能得到这片刻温存,已是侥幸。每次看到殿下凝神阅读京中来信时微蹙的眉头,那份不安便会加深一分。
最初见到殿下追来,他震惊之余,更多的是隐秘的欢喜。可他深知殿下的心永远留给了那个早已逝去的少年。自己不过是阴错阳差,凭借着一张与他相似的脸,一份难以言明的牵连,才侥幸得到了这一丝垂怜。
他是害死云意的元凶之子,这份罪孽,如同烙印,刻在他的骨头上。他不敢靠近,怕惹她厌烦,更怕看到她眼中深藏的恨意。唯有当她流露出明确的、哪怕只是一点点接纳的姿态时,他才敢小心翼翼地靠近,汲取那一点点的温暖,才有留在她身边的勇气。
好景不长。
一日清晨,云溯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地向身旁摸索而去,只有一片冰凉的锦缎。
他的心猛地一沉,骤然睁开双眼,身侧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连余温都已散尽。
云溯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慌忙起身,甚至连鞋袜都来不及穿好,便冲出门去。
“殿下?”
无人应答。书房,花厅、甚至小厨房,都空无一人。整个小院静得可怕,仿佛昨夜之前的温情脉脉只是一场幻梦。
他的心脏隐隐作痛,他踉跄着跑到院中,颤声呼喊:“青梧!青梧!你在不在?”
一道黑影自墙外掠入,单膝跪地,是奉命留守的侍卫:“启禀主君,京中急变,陛下突然病逝,首领已护送殿下连夜赶回京城!”
听闻此言,云溯脸色惨白。
她走了,就这样走了。甚至没有叫醒他,没有留下一句话。
仿佛他就是她随手可抛弃的一件物品。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房。这时他才注意到,梳妆台上留压着一张信笺,上面是殿下凌厉的笔迹,只有寥寥数字:“京中急事,遂归,安分呆着。”
云溯心中又气又苦,捏着纸笺的手指微微发抖,一股难言的委屈、气愤、还有巨大的失落感瞬间用上心头,冲垮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甜蜜与幻想。
负心女!薄情女郎!
他在心中狠狠地骂着,鼻尖酸涩得厉害,眼前一片模糊。
他下定决心,再也不要理她了!反正、反正她心里从来就没有他。
他呆坐在镜前,铜镜不甚清晰地映出他失魂落魄的面容。恍惚间,镜中那双含泪的、写满哀伤与绝望的眉眼,竟与记忆中云意的模样缓缓重叠。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捂住脸,声音沙哑而颤抖地问站在身边,同样面色惶然的小竹:“小竹......你告诉我,我、我是不是很像云意?”
小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深深垂着头,不敢直视他,更不敢回答。
自从被云溯公子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