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摸不准裴濯的心思,又不好直言否认窈月,便只能用手指沾了一点水缸中的水,尝了尝:“并不是致命的毒物,解也不难,只是制药得颇费一番工夫。而且,缺一味药,随风子。”
窈月不解:“这种药很珍贵很稀少吗?”
江柔解释道:“这种药草只长在湿润多雨的南方,桐陵必定存量稀少。可眼下病患众多,一时间怕是难以筹齐……”
正说着,媚娘抱着九娘脚步“咚咚咚”地冲了进来,一直束手呆立在角落宛如木头的江郎中兀然迎上去,语焉不详地问:“有吗?”
“有的!”
“有多少?”
“这个数。”九娘张开两只手掌,冲江郎中晃了晃,“师伯,我已经算过了,给全城每人熬一碗都够的。”
窈月被眼前一幕弄得满头雾水:“什么有的够的?”
九娘笑道:“我这次来不是带来很多货物吗?其中就有不少随风子,本来是想这种药材北方不常见,拿来转手卖,定能赚不少。方才师伯让我回去盘盘数量,我腿脚慢,就让媚娘与我一道去了。多亏有媚娘,不然这样来回急跑,我肯定半路就累咽气了。”
窈月倍感惊喜地扑上去,将她们二人紧紧抱住:“你们二人立大功了!”又不忘跟九娘说:“药材钱先记我账上,日后慢慢还你,可以吗?”
“阿月何必这样见外。本就说好了,那些货物都是我给你的食宿钱,你随意用就是了。”
窈月眼眶瞬时热了,千言万语都堵在咽喉处,最后只挤出两个字:“多谢。”
江柔也舒了口气:“有药材就好办了。爹,你与我去熬制解药。等解药有了,便也不怕贼人再投毒生乱。”
“你们去制药照顾病患,我和裴濯去查验全城包括水井在内的各处水源。说不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尽早捉住投毒者。”窈月说完,看向异常安静的裴濯,“你看如何?”
裴濯这才开口:“依你的意思办。”
窈月虽然隐隐觉得裴濯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只能再三与他确认:“你当真觉得我的安排没问题?”
“当真,我也想不出更好的了。”见裴濯如此说,窈月心中的疑虑便暂时消解了。
一行人商量好正要出门分头行动,却意外撞上个探头探脑的不速之客。
九娘先上前两步,唤出声:“堂叔,您怎么来了?”
高校尉看见九娘身后的窈月,想起上回挨的那顿打,不敢靠近,只抬了抬下巴:“城中治安本就是鄙人的分内之事,如今张太守不在,鄙人自当恪尽职守。你们几人无官无职,谁允许你们来的?还有你,好好的姑娘家,在这里抛头露面瞎折腾什么呢?也不怕坏了名声嫁不出去。”
窈月一听,火气登时就上来了,疾步上前将九娘护在身后:“就你也配提‘恪尽职守’四个字?城中有人投毒,中毒者已逼近百人,你不仅至今未捉到嫌犯,还阻碍我们去施救和追凶。嗬,我看你与那嫌犯即便不是一伙的,也该以同罪处置!”
“你……”
“你什么你,”窈月轻蔑地笑道,“好好的校尉,在这里冲人乱吠什么呢?也不怕朝廷真以为你是凶犬,把你扔到前线吓唬岐人去。”
高校尉被窈月用自己的话骂了回来,气得抬手指着窈月的鼻子,浑身都在发抖:“我要上书,告张逊教女无方,辱骂朝廷命官!”
裴濯止住还想回嘴顶撞的窈月,朝高校尉欠身:“张太守征战多日未归,她只是关心则乱,一时性急失言,望校尉见谅。”
高校尉见总算有个说人话的了,勉强压下怒气:“阁下是?”
裴濯的语气很谦逊:“无名之辈。”
高校尉瞥了眼裴濯和窈月彼此交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