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桌案,屋内一角有张简易的罗汉床,上头同样堆满了各种公文。
除此之外,摆设寥寥,看起来,只是一间可供小憩的书房而已。
张逊从堆积成山的折子下翻出一把吱呀作响的椅子,窈月赶忙迎上去:“爹,我自己来就好。”
张逊像是没有听见也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将那把椅子放到罗汉床边上,自己则在罗汉床上捡了个空隙随意坐下。
窈月在张逊的眼神示意下,有些忐忑地在椅子上坐好,垂着眼,心里暗想,这大概是第一次和她爹面对面坐得这么近,也不知她爹折腾这么大一圈带她来这里是要跟她说什么大秘密……
“裴二待你如何?”
“啊?”等着她爹说秘密的窈月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裴二”是何方神圣,她认识的姓裴的熟人里,可没有叫二的……
张逊见窈月呆怔,眉头拧紧:“他欺负你了?”
窈月这才意识到她爹口里的“裴二”是指裴濯,忙解释道:“没有没有,他待我很好,这一路上都很照顾我。”
张逊轻哼一声:“也是,从来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儿。”
窈月偷觑张逊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爹,我听说,好像、可能、似乎……我与他互换了庚帖?”
“嗯,是有这么回事。”张逊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又转眼看向她,“你不愿意?”
“没有没有,”窈月的两只手挥出了残影,“我愿意,十分百分千分万分的愿意!”
张逊直言:“哪怕他以后是个瘸子,你也愿意?”
“不就照顾瘸
子嘛,又不是没照顾过,熟能生巧!”窈月嘴快地说完,才发现自己似乎又犯了忌讳,赶紧去看张逊,发现他神色淡淡的并没有生气,便大着胆子问道:“爹,您腿没事,干嘛一直装瘸子?”
“你一直在身边看着我,若是不装,岐人如何会让我有机会蛰伏十年。”张逊说得云淡风轻,但窈月听得却是心惊肉跳。
她站起来,急着想要解释,却发现字眼全卡在喉咙里,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爹……我……”
张逊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我对你没有尽到父亲的职责,你对我本来也无需尽到儿女的孝道。你我皆是为了活命,没有对错之分。”
“不,爹!”窈月急得眼中泛出了泪光,才艰难地把心里话吐了出来,“就算我早早知道您双腿健全,我也只会为您高兴,我不会跟宁彧,不会跟陆琰,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我之前是怨恨过您抛下娘亲和我……怨恨您在桐陵娶妻生子阖家美满,娘亲和我却只能苦守永远也不会回来的夫君和父亲。但哪怕是最怨恨您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去害您啊!”
窈月怕张逊不信,直接在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爹,您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当然,如果娘亲和您一同落在水里,我会先去救娘亲……但我救完娘亲之后,一定还会回来救您的!即便我不会凫水,我也会救您!”
张逊看着双眼红彤彤的窈月,回想起十年前初见那一幕,她也是这样红着眼跪在自己面前,一声声“爹”把自己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生生地喊软了。
他将窈月扶起来,重新在椅子上坐好,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过去的旧事就不提了。你应该知道,要打仗了。”
窈月点头:“裴濯说了,您是圣人安排的主将,要去攻下岐国的抚南城。”
“虽然使团带回的国书上,有岐国皇帝的玺印,声称将抚南故土送还,但守城的将领都是宁彧的人,定是不会认的。”张逊冷嘲,“魏元旭这只狐狸,便是死了,也要搅浑这潭水,引鹬蚌相争,自己当那个得利的渔翁。”
窈月也很清楚这一点,岐国皇帝把抚南城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