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无论如何,你的学业都不能荒废。精进学业方是立身之本。”
窈月回想在国子监背过的那些书和写过的那些字,已经久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以后居然还有再经历一遭,只觉得眼疼手疼头疼哪哪都疼,方才哀哀戚戚的情绪瞬时散得一干二净。
“立身也不一定要靠念书啊。”
她双手小幅度地摇晃裴濯的衣袖,耷拉着脸,一副可怜模样:“裴濯,裴大人,您能不能在圣人面前夸夸我这一路上的辛劳,让圣人赏我些财帛,不用太多,够我和我爹吃喝一辈子就好……”
“不能。”裴濯拒绝地十分干脆,“黄白之物怎能抵满腹诗书?书能使人开智明理……”
“哼,你的意思是我没脑子又不讲理了?”窈月叉腰站起来,“是,我不聪明,也不喜欢大道理。若不是被乌七八糟的事情牵扯进来,我现在就是一山野村姑。背不出《论语》,写不出策论,更不会遇上你们这些烦心又要命的人和事。”
“你也别跟我说什么书中有黄金屋有颜如玉,书就是书,能生钱生粮吗?能过日子吗?”
“裴濯,我不是你这样的文曲星下凡,能一举夺魁当上状元光耀门楣。我知道,我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琴棋书画样样不行,根本配不上你。但我真的不想念书,也不想再耍心眼子和人勾心斗角,只想回家守着我爹安安稳稳本本分分地过完一生。”
裴濯也跟着站起身,想要解释:“我……”
窈月一股脑宣泄出了情绪,根本不想听裴濯的解释,直接转身出门:“算了,我宁愿出去挖坑埋尸,也不想跟裴状元您浪费唇舌了。”
裴濯正要追出屋去,谭掌柜笑眯眯地探了进来。
“吵架了?要不要我帮你劝劝?唉,内子在世时,与我总是三天两头的吵架,哄人劝人这套我熟着呢。”说着,谭掌柜就朝裴濯伸出手,“一百钱,保证劝她回心转意哭着回来与你和好!”
“不必了。”裴濯拱手一揖,“过所之事,多谢。斯人已逝,当年的赌约无须……”
谭掌柜冲裴濯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扭头朝外头喊:“把手上的血水和泥土洗洗,准备吃饭了!”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尽往窈月碗里夹菜自己一口未动的裴濯,只顾埋头猛吃却一声不吭的窈月,以及一想到谭掌柜那把从后脑勺拔出来的菜刀就觉得饭菜里有一股尸臭味的周合,不到片刻,三人就十分默契地放下碗筷,匆匆上路。
周合将牛车牵出来,窈月招呼也不打就自个爬了进去,惹得周合侧目。
裴濯与谭掌柜辞行,递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谭掌柜一反常态地将钱袋推了回去:“你们要去北干山吧,路程还远着,留着点自个花。”说着,他上前几步,对裴濯耳语,“你留下的那副棺木里,少说藏了百金吧。”
“前辈慧眼。”裴濯坦言,“先父曾言当年不告而别,未能给前辈送上新婚礼金,引为憾事。晚辈特来补上。”
谭掌柜扬眉笑了:“你爹是个妙人。至于你娘……”他心有余悸地咂咂嘴,“可怕得紧,也就你爹能降住了。”
裴濯又一次提起:“故人已逝,您不必再固守旧约。”
“我同你说过了,无论是杀人,还是留在这儿,都是我的决定。与旁人无关,更与你无关。”谭掌柜拍拍裴濯的肩膀,又换上那副奸商面孔,“下次登门,记得多带点银钱。看着挺贵气一人,没想到这么抠搜。”
望城比一个月前乱了许多。
已是入夜,城门口依旧有不少行色匆匆的人和车马出城而去,反而鲜少有人进城。
以致于城门守卫挨个看了三人的过所后,还细细地盘问了一通。
“入城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