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汨汨地往外流着鲜血。
周合极少出手的软剑此时正抵在谭掌柜的咽喉处,只等裴濯示意,就能立即一剑穿喉。
裴濯望着黑衣人的尸首,面露怜悯和不忍。
“你不该杀他。”
谭掌柜的声音冷得像是檐下的冰棱,没有半分之前的铜臭气:“杀手想要自由,只有当死人。”
裴濯叹了一声,然后看向周合:“放开他。”
周合收剑,那谭掌柜仿佛无事人一样走上前,从那黑衣人的后脑上拔出染血的菜刀,转身朝裴濯又露出那副奸商的无耻嘴脸:“我只管杀不管埋,刨坑埋人一百钱。”
窈月觉得自己小小年纪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但目睹了这番场景后依旧是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既要钱还要命的虎狼之地?
荒山野岭的有个贪财掌柜就算了,这掌柜竟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
杀人不眨眼的凶徒就算了,这凶徒竟还敢明目张胆地讹人!
见裴濯又要掏钱,窈月赶忙止住裴濯。
裴濯当君子当惯了,对付这种恶人,还是得靠她这种恶人,以毒攻毒才行。
“刨坑埋人一百钱可以,不过怎么也得给人家备一副薄棺再下葬吧。掌柜您这儿有棺材吗?没有也没事,正好我们屋里有一副现成的,这可是千金万金都买不到的上好寿材。相逢即是有缘,既然咱们在这里遇到了,又有了眼下的缘分。”窈月用眼睛指了指那具泡在血水里的死尸,“就当交个朋友,那寿材算两百钱半送给掌柜您了,怎么样?哎呀,这样算下来,掌柜您还倒欠我们一百钱啊。唉,亲兄弟也得明算账,谭掌柜,给钱吧。”
窈月说完,就朝谭掌柜伸出手,笑得见牙不见眼,比奸商还像奸商。
“噗!”周合没忍住笑了出来,但见裴濯还沉默地望着地上的尸首,想起是自己失职才让那谭掌柜有机可乘痛下杀手,若那谭掌柜想杀的不是这个黑衣人,而是裴濯……周合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笑意也消散地一干二净,立即跳上屋檐自我反省去了。
谭掌柜也被窈月的这番歪理逗笑了:“你这小娘子竟生了张巧嘴,我嘴笨,说不过你。今日算我走背运,白干活了。”
窈月没想到这“贪掌柜”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怕他反悔,忙不迭地说:“不白干不白干,我帮您!”
但窈月的脚还没迈出去,就被裴濯拉住。
“你先回屋。”
窈月本想像往常一样为自己争几句,但瞥到裴濯毫无笑意的脸色,顿时任何耍宝卖乖的心思都没了,低低地“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转身回了屋。
她趴在屋门上,努力探听外头的声响动静,但除了几句模糊的人声,什么都听不清。
就在她把屋门偷偷拉开一条缝,打算把半个脑袋探出去时,不偏不倚撞上笑吟吟的谭掌柜。
该死,这些人怎么走路都没声的!
窈月将谭掌柜让进屋,也跟着傻笑:“我这人没其他爱好,就是好奇心重。如果遇上了想知道但不知道的事情,会难受得一整晚都睡不着……所以,你们谈了什么?”
谭掌柜像是根本没有听见窈月的话,径直走向屋内的那具棺材,东瞅瞅西看看:“你藏在棺材里,是因为没有过所吧。”
窈月没想到谭掌柜会直接戳破这件事,也不清楚裴濯跟他交代了多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虽然他们三人需要藏一个人在棺材里,的确是因为只有两份过所,她还偷偷怀疑裴濯之所以只准备了两份过所,是因为原本没打算带她一起离开……虽然按照她的原计划,她的确没打算和裴濯一起离开……
窈月思索恍神时,谭掌柜递来一物:“给,这是我女儿的过所。她比你大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