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十有八\\九是陆琰的人。而窈月很清楚江柔的脾性,若林钧听命的是陆琰,她绝不可能和他做出“私奔”一类的事情,除非林钧和她一样,听命的是同一个人。甚至,可能就是这个人,默许了他俩“私奔”的行为。
窈月看向裴濯。
裴濯没有躲避窈月直视自己的目光,但依旧回得很简单:“良禽择木而栖。”
窈月知道他又在敷衍自己。裴濯虽然不会骗她,但他不想说的事情,总有一百种法子不明着告诉她。
窈月转眼看向火塘里燃烧的木炭,用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嘟囔道:“那你可真
是块好木头。小心哪天被人劈了当柴烧。”
裴濯虽没听清窈月说什么,但看着她因嘟囔而微微鼓起的脸颊,心头动了动,收回目光。他怕自己看久了,会忍不住伸手,直接摸上去。
窈月望着烧得越来越旺的火塘,听着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裴濯:“我可能,有机会见到我娘亲了。”
裴濯看向窈月,却没在她脸上看到意料中的欢喜:“这是好事,你不开心吗?”
“没有啊,我很开心的。”说着,窈月就冲裴濯咧开嘴,将嘴角夸张地咧到耳边,但在裴濯的注视下,又慢慢地将嘴角收了回去,眼睛里的神色也黯淡了许多,蔫蔫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想象的开心,反倒是有些不安。”
裴濯终究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近乡情怯而已,别担心。”
“近乡情怯?”窈月想了想,肩膀也跟着耷拉下来,“也许吧,毕竟十年没见,娘亲肯定都认不出我了。”
裴濯没接话。
窈月想起裴濯说过他生母已经不在人世,她还有机会见娘亲,他却是永远都见不到了。
死别可比生离更令人绝望。
窈月看了裴濯一眼,莫名觉得此刻的他显得十分落寞,想说两句话安慰安慰他,但搜肠刮肚了许久,也没寻到合适的言辞,倒是裴濯又开口了。
“江郎中给我开了个新方子。我用药后,会在隔壁的屋中歇上三日。这三日里,无论发生何事,你先安心待在驿馆里,别乱跑,好不好?”
窈月只听进了前半句,原本黯然的眼睛却是一亮:“治你腿疾的新方子?江郎中想到治好的法子了?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柔姐姐不在,采药抓药我不行,但我可以帮着熬药喂药……”
“不必了,”裴濯笑了,朝放着行李的方向偏头,“你若有空,将岐国皇族和世家的世系名录记牢便可。”
窈月探头,定睛一瞅,果然在自己小得可怜的包袱皮边上,看到了一座十分眼熟的书山,整个人不禁抖了抖:“三日怕是……”
“离岐主宫中的寿宴还有一月,你可以在驿馆里慢慢记。不过,三日后,我会来考校你。”
“还有考校?!哎哟,我突然觉得我好像可能大概有些头疼……”
“头疼的话,就早些歇息,明日再记也是可以的。”
说完,裴濯就起身,留下哀嚎倒地的窈月。
裴濯刚给窈月的屋子关上门,走出两步,隔壁的屋门就随之打开,门内的江郎中眼皮也不抬,声音平平道:“交代完了?”
“是,”裴濯进了屋,将身后的屋门合上,并将门闩也一并放下,“江叔请。”
*
裴濯执着灯烛,和江郎中在幽深逼仄的暗道行了一会儿,然后进了一处四面无窗,仅有一个供进出小门的屋室。
屋室内很狭窄,布置也很简单,一床一桌一凳。
桌上放着个有盖的白瓷瓶和一把精致小巧的刀。
裴濯看到那瓷瓶时,眼眸里映着的烛光闪了闪。
瓷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