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图出发吧。临行前,记得与你师父道声别。”
赵诚吃惊:“师父也在使团中?”
裴濯道:“他说你若再认不出他,日后就别认他这个师父了。”
“师父真是……我等会就把使团里的所有人挨个辨一遍。”赵诚苦着脸叹了口气,又想起一事,犹豫了片刻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裴濯回头看了欲言又止的赵诚一眼,了然道:“若江郎中允许,江姑娘也可与你一道去。”
赵诚的苦瓜脸上瞬时有了光彩:“多谢先生!我……我这就去问江郎中!”
原本转身向房门的赵诚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了回来,拿着眼角余光觑着裴濯脸上的神色,字斟句酌道:“还有一事,我思虑良久,觉得还是应该跟先生言明。小越好像……好像是……”他本就粗哑低沉的声音又往下压了几分,几乎是用气声吐出那两个字:“姑娘……”
江柔虽没明着跟他说,但他瞧着她们两个近日的相处,再傻再迟钝也瞧出了不对劲。
裴濯点头:“我知道。”看见赵诚满脸的震惊和无措,又道:“我会护她无虞。”
赵诚站在原地呆怔了片刻,眼中的情绪却翻涌了千百种,最后长舒一口气,朝裴濯拱手作揖:“先生保重。”
窈月原本是想借着和周合争论雪人的机会,趁机靠近房门偷听里头的谈话,但还没等她听到什么人声动静,房门就突然从内拉开,面无表情的赵诚从里头走了出来。
“先生让你进去。”
窈月转头飞快地扫了眼赵诚,瞧见他袖子鼓鼓囊囊的,隐隐藏了什么东西,便一边起身拍着身上的雪渍,一边趁机凑到赵诚身边偷瞄他袖子,一边小声问:“先生找我什么事啊?好事?坏事?”
赵诚板着张木然的脸,目不斜视地与窈月错身,也不等窈月再有动作,反手就将她推进了房门里,而后才干巴巴道:“先生在等你。”
“哎……”窈月猝不及防地被推了一把,险些被脚下的门槛绊倒,趔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正要转身跟赵诚的无礼行径理论,房门已经在她面前”砰“的一声关上了。
好在屋子里头不知烧了多少火炭,热气腾腾,暖意融融,才勉强让因玩雪人而早已手脚僵冷的窈月抑制住骂人的冲动。
窈月将手上残留的雪水在身后的衣裳上擦了擦,又在脸上和头上摸了摸,确保自己当下的模样不至于太过失礼,才清了清嗓子,朝房里隔着画屏隐约坐着的人影道:“先生,是我。”
“进来。”
窈月听不出裴濯声音里的喜怒,暗暗吸了口气,才端出一副乖巧的姿态,朝里头走了进去。
窈月知道自己的底细被裴濯探了干净,虽然她清楚因为自个脑子不好导致马脚的确露了不少,但除非裴濯能读心,否则定是有人出卖了她才会让裴濯对她的身份了如指掌。她在来的路上想了许多,再在裴濯面前装傻充愣肯定不行,不如两头讨好,反正只要能把她娘亲救出来,她是当岐国叛徒,还是鄞国罪人,甚至前胤余孽,她都不在乎。
窈月绕过画屏,见裴濯坐于桌案后头,而面前的案上摆了一摞小山般高的书。窈月不禁回想起之前裴濯逼她背书的时候,心里猛地咯噔两声。
都到岐国了,总不至于继续让她背书吧?
窈月正想着,就瞧见裴濯拿起最上头的一本薄薄的册子,朝她递了过来。
窈月吓得往后瑟缩了半步,仿佛裴濯手上拿着的,是正吐着信子的毒蛇:“这这这这是……”
裴濯被窈月的举动逗得轻笑了一声:“这是你的身份文牒。上面写着,你是四方馆的岐语译员,此番是随我出使入岐。你拿着它,出入更方便些。”
窈月窘迫地上前,双手接过文牒,挤出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