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月并没有用心听郑修在说什么,她的双手别在身后,不动声色地拿出一直藏着的那份寿礼砚台,然后取下用来包裹砚台的油纸上的红绳。
这根红绳足够长,也足够坚韧,能将郑修的脖子绕上几圈后,再从这飞云楼的顶层抛下去,最后悬于半空中,直到死。
这便是那位大人要窈月在郑遂寿宴上送上的寿礼。
窈月脸上的笑容变得冰冷:“郑修,你过来些,我有话同你说。”
郑修闻言,还没把脸转过来,就听见自己依靠的窗台处传来“吱吱呲呲”的声音,不等他低头去查究竟是什么声响时,木质的窗台轰然塌了大半,他的身体瞬时失了依靠,猝不及防地就从窗边掉了下去!
“郑修!”窈月脸色瞬变,想也没想就伸出了手,但迟了一些,郑修没有来得及抓住她的手,却抓住了从她手里落下来的红绳。
窈月赶紧拽着手里的红绳,使出浑身的力气往上拉:“郑修,别松手!我拉你上来。”
惊魂未定的郑修大口喘着气,抓着红绳颤巍巍地往下看了一眼,他现在大概在飞云楼四层的位置,若是跌下去,即便不死,手脚定是要废了……他不敢再想,仰起头往上看,能看见窈月拽着红绳的手,正一点一点地把他往上拉,不知怎的,乱跳的心和颤抖的身体渐渐定了一些,忙把红绳在手腕上缠了几圈。
就在窈月将郑修往上拉了些许,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人的鼻息声,窈月整个人一震,那个一直跟着她的杀手现身了。
“你要救他。”身后传来一句带着别扭口音的官话,窈月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杀手,是那日在世宁堂见到的那个裁药伙计。
果然,来的人是陆琰派来的。
“我不是要救他,只是有些事情没问清楚。”窈月一边刻意拖延着时间,一边将红绳在手臂上牢牢地捆住,“他还不能死。”
“你救不了他,”身后传来的不再是别扭的官话,而是换成了流利的岐语,杀气腾腾,“他要死,你也要死。”
窈月闪过身,躲过一道利刃的寒光,神情陡然变色,出口的也是岐语:“你不仅要杀他,还要杀我?!”
“奉命行事。”
“谁的命令?”窈月眯起眼,“大人的,还是陆琰的?”
杀手不再多言,双手持刀,一刀砍向窈月手里的红绳,一刀砍向窈月的面门,招招致命。
郑修虽然看不到也听不到第六层里发生了什么,但也能从急剧晃动的红绳上感觉到窈月遇上事了。
就在郑修想着是靠自己爬上去,还是踹开四层的窗户跳进去时,红绳像是被什么浸湿了,一寸寸地从上到下漫到郑修手心处,他才发现是殷红的血。
“张越!”
郑修在半空中喊得撕心裂肺,但身在六层里的窈月并没有听见。
窈月看了看自己手上沾满血的砚台,又看了看不远处满脸是血的杀手,笑了:“陆琰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能活到今天是因为什么?”
窈月看着脑门被自己砸了个大窟窿的杀手,笑得越发开心:“因为我怕死,我不敢死。谁若想要我死,我定会让对方死。陆琰让你来杀我,就是让你来送死的。”
杀手抬手抹掉眼睛四周的血迹,伤口狰狞的脸上,表情木然:“死前,杀了他,再杀了你。”说完,又双手挥刀朝窈月砍来。
窈月用手里的砚台格挡下砍来的一把刀,又抬脚踢飞了杀手手里的另一把刀。
飞出去的刀带着足以致人死地的力道,刀刃朝下直直地砸进地板,不仅将地板砍出了一道裂缝,刀身也彻底没了进去,手臂长的刀消失在了那道缝隙里,好一会儿才传来刀身坠地的闷响。
“空的?”
刹那间,窈月的脑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