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宿舍门口的季银河望着隔壁房间的陆铮,一脸不解地摇了摇头。
“你跑过来干什么,这里条件不能和京州比,你……”
陆铮戴着口罩,拿着一根鸡毛掸子掸灰,眉眼淡定地说:“听说天都分局只有一名物证兼法医,人员分配很不合理,再说我从没在基层工作过,做研究嘛,当然要舍得下身子田野调查。”
“……”季银河按了下眉心,“不是这个意思,京州那么多分局——”
“我偏要来这里。”陆铮生平第一次没让季银河把话说完,然后平静地举着鸡毛掸子转过身,“你的房间都收拾好了吗?需要帮忙吗?”
天晴了,雪停了,清淡的阳光从对面办公楼上方照过来,在他眉宇睫毛间投下斑驳光影。
小季同志耳根有点烫,“收拾好了收拾好了……算了,你来就来吧,反正就三个月……”
陆铮就“嗯”了一声,低眼看看手表,“你的下属们该回来了,走吧,回去看看。”
季银河果然被调转了注意力,打了个响指,“对,正事要紧。”
*
办公室里,天都分局刑侦大队副队长于京正蹲在煤球炉前烤火,旁边的桑向阳和牛大志每人端着一个小钢筋锅,稀里呼噜地吃鸡蛋挂面。
“别那么馋,要让新来的队长看见,还以为我平时多苛待你们!”于京皱眉指着牛大志,“可以了,给老葛留一口。”
牛大志却抱着锅不撒手,“老葛三天都放不出一个屁来……于队你摸摸良心,自打昨天接了那个灭门案,我吃过一口东西吗?”
桑向阳哈哈大笑起来,“谁叫你胃口浅,又不是第一次出现场,怎么吐成那样!”
“以前出过三具尸体的现场吗?还有小孩,也太残忍——”
“好啦!”于京出声喝止,视线落在那张擦得干干净净的办公桌上,“看来咱们的新队长已经来过了。”
桑向阳哇了声,“要不把这个让人头大的灭门案丢给他呗?”
“不成。”于京摸了根烟叼上。
他今年三十五,要是能破了这一案,就能从副职转正了。
“好吧。”桑向阳在牛大志嗦面条的声音中嘀咕道,“也不知道来的是何方神圣。”
话音刚落,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两张好看得和这地方不大相称的脸蛋出现在众人眼前。
站在前面的警花笑眯眯道:“各位同志好,我是咱们分局刑侦大队队长季银河,很荣幸加入这支队伍,上午大家都不在,现在总算见齐了。”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只听牛大志的筷子当一声掉进锅里,“这不是中午我们在楼下碰见的……”
“眼拙了眼拙了,勿把您当成当事人家属,不好意思!”桑向阳赶紧起身,朝陆铮迎了上去,“唉您好您好,省厅调过来挂职锻炼的是吧——”
于京却叹了口气,一把拉回老桑,视线转向笑眯眯的季银河。
“江潭小神探银河同志。”他在衣摆上擦了擦手,才毕恭毕敬地伸出来,“没想到省厅竟然舍得让你来我们这个小地方。”
“嚯!”牛大志徐徐瞪大牛眼,“就是那个江潭市局重案队的季银河吗?”
“对,是我。”季银河不卑不亢地握了下于京的手,“于副,您好。”
“您好,季队。”于京面带微笑,心里却直叹气。
他还以为省厅调下来的都是草包,没想到竟然撞上了这位逢案必破、光芒大盛的“神探”。
看来自己原本设计的升官之路,要在这三个月里折戟沉沙啰……
于京咬了下后牙根,决定还是要先把灭门案保住,捏在自己手心。
“桑向阳、牛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