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堪继承,何处不能继承?父亲东行洛阳,让二兄留在长安监国,朝野上下对二兄都称道不已。明崇俨身为正谏大夫,本该慎言慎行,但却在母亲跟前口出狂言,说出太子不堪继承这般的话来,那么以他看来,谁最堪继承?”
李宸打定了注意要在父亲跟前捅明崇俨十刀八刀的,因此所谓顾忌那是一概没有。
在李宸的心中,不论她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父亲都愿意包庇她。
她临摹父亲的字迹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上一阵子父亲在长生殿要写诏令,她一时兴起,便说要代劳,于是出自她手中的诏令字迹几乎与真迹一模一样,连母亲都认不出来。
可父亲也没将她会临摹父亲字体的事情告诉母亲。
李宸觉得自己在父亲面前,是可以无条件任性的。
李宸说着的时候,李治已经钓起一条小鱼了,他也不喊人来,自己将小鱼取下扔在旁边的小桶里,笑道:“那照你看,这明崇俨口无遮拦,该要如何?”
李宸说:“他虽然不能根治阿耶的风疾,但好歹能在风疾发作的时候减轻您的痛苦,我很想阿耶将他赶出长安,从此都不能进宫里来,但一想到您的风疾发作时的痛苦,我又觉得他应该留在宫里。”说着,李宸的眉头皱了起来,十分为难。
李治见状,笑了起来,“永昌啊,可不能这么贪心,想要两全其美的。”
李宸闻言,沉默。
两全其美那么难,她哪敢贪心?
李治又问:“你这般到我跟前来告明崇俨的状,不怕你母亲晓得?”
李宸抬眼看向父亲,咕哝着说道:“我才不怕呢,我就是讨厌他,我不止讨厌明崇俨,我还讨厌除了母亲之外所有的武家人,这些母亲都晓得,但也从来没怪我。”
李治双目带着几分审视地看着眼前的李宸,前段时间宫里有谣言说太子李贤并不是皇后所生,他一直听之任之想看这样的流言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消停,谁知没几日,就听人汇报说永昌公主处罚了几个在花园里嚼舌根的宫女,接着有又到皇后那里告了一通状之后,皇后终于有动作了,下令宫中若是再有此类谣言,一律严惩不贷。
这一年来,武则天和李贤的关系是越来越紧张,李治不是瞎子,但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儿子,他夹在中间也左右为难。在李治的心中,武则天不止是他的皇后,还是他的搭档,他从前既然愿意与武则天一起并称二圣,那心中便是认同她的才华的,也乐意她的才华能为他所用。
李贤是儿子也是国之储君,但在李治心中,觉得李贤再优秀心中再欣慰,李贤和武则天还是不一样的。
武则天再怎样,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她就玩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可李贤不一样,少年热血,若是他东宫的势力过快地发展,以他如今和武则天紧张到一触即发的这种局面来看,李治很难不担心东宫的势力会将武则天的势力全部压了下去,若是那样,那么他手中的皇权也岌岌可危。
皇权之下,总是免不了算计。
即使李治对李贤颇为满意,也有日后自己驾鹤西归后,将这一大片的大唐江山交给他,但那一切都是在他骑着仙鹤飞到西天之后,而不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
谁都知道,太上皇不好当。
当初他的阿翁高祖也是太上皇,结果呢?
父亲虽然对阿翁十分孝顺,可阿翁高祖内心莫非真的愿意当那么太上皇么?当太上皇的滋味真的那么好受么?
李治是曾有过要提前退位的想法,他想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而他改变主意想要到死才传位太子也是真心实意的。
总之,在武则天和李贤两个人的势力当中,李治的势力凌驾于他们之上,他想要做的,并不是要打压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