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的衣料摩挲声响起,一双月牙色的长靴在文玉身前站定,晃动的衣角荡起微妙的波澜,好似浪花翻涌、难以止息。
文玉仰面望去,宋凛生正垂眸看着她。
宋凛生眸光一紧,小玉曲着腿缩在榻上,两手环在膝头支着下颌,微张的双唇露出洁白如玉的贝齿来,更衬得唇色不点而朱。
脸侧垂落的环髻垂顺地靠在肩上,点缀其上的青蓝珠翠晃动着,几欲化蝶飞去。
往上看去,那一双不染纤尘的杏眼澄明清澈、毫不世俗,正叫额前的碎发遮掩着,直愣愣地看着他。
宋凛生赶忙撇过脸去,不再看文玉。
“我……”宋凛生犹豫着。
自他越过屏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好了,不是么?
宋凛生面红耳赤,更甚从前。
那时他只不过担心小玉的伤势,再加上府中确实一时半会儿寻不到女使,恐她伤口感染,这才为小玉上药,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可如今,观梧院已有阿竹和阿柏两位女使,而他……
他已不似从前了。
宋凛生喉头轻动,定定心神,而后抬手摘下发间的缎带,背过身去蒙住双眼,待规整后这才回过身来。
“小玉,得罪了。”他凭借对内室布置的熟悉,轻易便取得了案几上的药瓶。
宋凛生将其放在鼻尖一嗅,不必看也能识的是白僵蚕的气息。
他少时读书习字,并不止局限于史册经书,岐黄药理他也略知一二,即便是不能为人看诊,辨别些药物也够用了。
文玉见宋凛生锦缎覆眼,莫名生出一股清雅出尘之意,洁白如玉的面庞之上,此刻唯余朱唇一点,姝色惊鸿。
她没来由地面上一热,突然生出了几分扭捏。不过好在宋凛生此刻也瞧不见,文玉扁扁嘴,松泛了些许。
宋凛生蒙着眼,想来是行动不便。文玉直起身拉着宋凛生在榻上坐下,待将他安置好,这才伸手去揉自己的左肩窝。
不碰的时候还发觉不了,一碰到只感觉疼痛万分、肝胆俱裂,她几时这么怕疼了?
宋凛生还真是心细如发,就连她自己有时也会忘了受伤这回事,宋凛生竟然记得。
宋凛生静默着,听着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挲声,更是静的不敢动作,连一丝呼气也无。
待到那声音静止不动了,宋凛生才开始动作。
他将药膏倒在掌心,仔细地用体温揉开,直到掌心有温热的感觉传来,这才试探着往文玉身上抚去。
小玉身上并不见血渍,想必是在哪处撞伤了,积了淤血。
触手的感觉温温热热的,比他指尖的药膏还要暖上三分。
宋凛生心头一动,指尖也瑟缩着往回退了几寸。
“嘶——”文玉一耸肩。
“小玉?”宋凛生不敢轻举妄动,紧张地问道,“可是太凉了?”
文玉摇摇头,过后又想起宋凛生根本看不见,补充道:“不是,是……有点痛……”
宋凛生叹了一口气,这才放心地在文玉的肩窝按下去,一面抹药一面转着圈揉开。
“此药名为白僵蚕,你放心,其名虽听着骇人,药效却很好。”宋凛生出言宽慰着文玉,“活血化瘀,最是有用。”
“嗯——”文玉乖觉地应声,安静地上着药。
只是她垂头之际,见自己双手正绞着衣衫玩儿,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
她方才在院中说自己伤的不是脚,可是……
可是她伤的也不是手啊!
文玉欻地松开手中的衣料,双手不知该往何处安放。
她怎么能……怎么能……
文玉僵着脖颈,动也不敢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