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哥?”贾仁的面色也不似先前沉静,他似乎终于叫这人惹火。
“程廉,我竟不知,你几时改名姓赵了?”贾仁笑得颇为讥讽,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屑,“改名换姓,非君子所为,不过我同你一个贼寇讲什么君子论道,真是可笑至极。”
“你还认得我?”赵阔,或者说是程廉放声大笑起来,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架势,“是我,我就是程廉。”
程廉狞笑着,他面中的伤疤随之抽动,光影跳动间,显得尤为可怖,便是青天白日之下,也有种恶鬼现世的错觉。
“你既记得我是程廉,便也该记得,我这道疤是谁留下的,我的孩儿是谁害死的,我半生飘零是谁造成的!”
他疾言厉色,似乎恨不得以言语为刀,将贾仁砍成两半。
相比之下,贾仁便冷静得多,他不怒反笑,轻蔑地睨了上首的程廉一眼。
“当日我清剿贼寇,你这道疤是你泯顽不灵,拼死顽抗所致。”
“而后你节节溃败,你孩儿死是你见势不妙,弃船而逃所致。”
“至于你半生飘零,是你不思悔改屡次作乱,只怨他人所致。”
程廉此人,从不会静思己过,只一味地指责他人,他这本事贾仁数年前便领教过。
“这桩桩件件,有哪一样是我贾仁所致。你空口白牙,无端污蔑,真是令人不齿。”
他那数条罪名像刀锋似的朝贾仁砸过来,贾仁也不甘示弱,将其一一还了回去。
“你——”
程廉似乎叫贾仁的话噎着了,登时不知还如何还击,他“你”的好几回,也不知该如何接下这话。
“一切皆因你而起,若非你在江阳做什么经历,为你了所谓的功业,偏要多管闲事,哪里会——”
程廉一口牙几乎要叫他咬碎,瞧他那面色,似乎想将贾大人生吞活剥、吃拆入腹。
“我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是你紧盯着我不放!”
贾仁闻言面色越发阴沉,他不是个善于辩白之人。程廉的话简直是胡搅蛮缠,既然程廉步步紧逼,他也不必一退再退。
“今日宋大人在此,便叫我将此事从头到尾说个分明,也请大人为我作证。”
贾仁回身同宋凛生见礼,而后便转脸向着程廉的方向,继而说道:
“当年你横行霸道,凭着些许水上航运的本事,便流窜于江阳、明淮一带,常年待在水上,打劫往来的客船、商队。”
不待贾仁接着往下说,便叫程廉出言打断。
“打劫?”程廉似乎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乱世之下,钱财乃天下共有,自然是能者得之。”
程廉实在是大言不惭,叫一旁的文玉听了直皱眉。
原先在后土庙之时,她冷眼瞧着赵阔,也就是现下的程廉,瞧他那架势,似乎是寻仇一般。
后头看他商队内的一干人等,又加之其偏生要寻贾大人,她原以为是贾大人哪处得罪了他,或是做了什么对不住他的事。
可现如今看来,恐怕这程廉的问题要更大些。
文玉抿了抿唇,遥望了一眼河滩之上的贾仁、贾大人,这位初次相见便同她起了口舌之争的同知大人,又想起他方才义正言辞的那句“放了文娘子”。
文玉不禁一默,她先前看待贾大人一事之上,是否有失偏颇,她有些不确定起来。
贾仁闻言冷哼一声,这程廉言行无状,在他看来简直恬不知耻。
他不屑于与之争辩,也……
也不想再去说从前的事。
而恰恰是贾大人这一副沉默不语的态度,让船上的程廉更为之疯狂。
“是你多管闲事,是你一概而论!”
程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