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手,取了一旁的月白色长袍出来。
宋凛生立于屏风后,伸手解了身上那叫人目不忍视的外袍,将其搭在屏风上。他的中衣也沾了水,又裹上些许汗液,黏在身上潮得难受。
宋凛生抬手欲将那中衣也一并换下,却在手伸到腰侧时,顿住了。
吃饭穿衣,不过是平日里再寻常不过的事。
更何况,往日还有洗砚随侍一旁,照顾他穿衣梳洗。他从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地方,或是要避人的说法。
可是今日,他一人在这月出苑,四下无人,一片寂静。外头门窗紧闭,离正门更相去甚远。
他却反倒生出几分羞怯,竟不好意思在此处更衣了
宋凛生回身望向屏风上的青苍碧叶,目光却并不落在那双面绣成的树上,而是透过那屏风,穿过门墙,好似要一直望到衔春小筑的外头去。
即便……即便是文玉娘子在此处……倒也不至于……不至于如此罢?
宋凛生叫自己的想法惊得一个激灵,他赶忙回身,垂眸望着自己的领口。他定定神,紧闭着双眼,索性一鼓作气将身上的衣衫换下。
外袍、中衣、里衣,一件件地搭上屏风,下垂的衣摆将那碧梧刺绣遮了个大半,只听见室内一阵衣料滑动的窸窣声。
好一会儿,宋凛生才从那碧梧春图后转出来,他抬手依次在两肩掸过,将那些许褶皱抚平,又躬身去将腰带、衣摆一一捋顺。
即便是洗砚不在身旁,无人服侍,他的衣着也能打理得很好。
宋凛生一手按住领口,细长洁白的脖颈左右转动,为身体留下活动的余地。
正所谓君子正衣冠,宋凛生迈步向铜镜行去,他的鬓发又是淋水,又是叫他毫无顾忌地抵在墙上,早就松动歪斜了,更遑论他方才又换了衣衫,此刻发髻松散连发冠都要戴不住了。
只是他衣衫齐整,鬓发却松散,若不论什么君子仪态,只观其形,倒是有种别样的禁欲之美。
宋凛生窥镜自视,一双手将发丝陇于脑后,手指翻转间,便将发髻盘起,复又戴上那只象牙冠,将玉钗子发冠中穿过,固定好发髻。
他抬手扶着发冠,轻微调整着位置,将其稳稳地戴在头上。
拨正发冠的同时,宋凛生仿佛也将方才那些偏移的心绪扶正了。
他望着镜中不过双十的自己,轻笑着摇了摇头。
他想起加冠那日,阿兄说的话:既已加冠,就非少年。
宋凛生想到方才自己的所思所想,笑意更甚——
既已加冠,怎得还是少年心性。
第38章
“文玉娘子?文玉娘子?”
待宋凛生一番规整、穿廊过院地出来,衔春小筑的石阶上,哪里还有什么文玉娘子?
宋凛生驻足于石阶上,左右环顾,四面风声细细,绿枝依依,鸟雀立于树桠的分叉上,流云环绕在葱郁的春山里,一切皆同来时没什么两样。
却唯独少了文玉娘子。
宋凛生慌忙撩起衣袍,三两步便下了石阶。他一头扎进院前的草地,四处寻觅着文玉的身影。
“文玉娘子!”
宋凛生一面跑走,一面呼唤着文玉的名字,随着那无人应答的喊声回响在山谷之中,弥漫重叠、相互交织,宋凛生的步子也迈得更大,他心下不免生出几分焦灼来。
初见时,文玉娘子便是在山中迷了方向,才爬上那样高的树去,险些摔着。
文玉娘子一个弱女子,怎能独身处于这寂寂空山!他今日怎可将文玉娘子一人留在门外?真不知当时是如何想的,宋凛生心中懊恼万分。
宋凛生的前额渗出细密的汗珠,全然不顾他方才更衣休整过。
他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