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那“夜会鱼头精”的噩梦来,登时心虚不已,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哦?”宋凛生眼角眉梢俱是笑意,浓得化也化不开,“这么说来,文玉娘子对上巳水席定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了!”
“不若你我二人这便出城往梧桐祖殿去,候着祭祀礼,也不必用饭了!”
宋凛生端起茶碗,送至唇边,以袖掩面,轻轻吹散碗中的浮沫,清亮的茶水面上倒映出他深入水潭的梨涡。
“那!那怎么行!”文玉想也不想便出声反对,话已出口,文玉才发觉自己太急性了。
“你不是说上巳三月三,祭祀有三件,祓禊水席拜春神,护我无灾无病身吗?”
宋凛生将茶碗搁下,又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起茶水来,只以轻轻颔首来表示文玉所言不差。
文玉见他不说话,便又接着说道:“那我们才刚做了祓禊仪式呢!怎么能漏掉吃水席这关键一步呀!”
文玉只听宋凛生说什么八冷八热四扫尾,便觉得好奇不已、垂涎欲滴,方才一颗心全悬在对上巳水席的期盼中,哪里能轻易放过?
宋凛生将茶碗倒扣在案几上,又将茶盘等一应器具归位,他一直都有这样的好习惯,叫各类摆件儿物什各归其位。
文玉不知他为何不答话,只顾着收收捡捡,便一刻不停地盯着他的动作。
待收整好了,宋凛生在文玉疑惑的目光中撩袍子起身,他掸掸衣袍,同文玉说道;“好啦!我不过是同文玉娘子玩笑罢了。”
“时候差不多了,文玉娘子随我回前厅入席吧。”宋凛生不再逗她。
上巳三大件,祓禊是洗去灾妄,是为过往;祭神是求得庇佑,是为将来;而这上巳水席,是为品味佳肴,是为现下头一等重要之事。
他怎么会叫文玉娘子吃不着呢?宋凛生心道。
文玉闻言便立马起身,眼角弯弯,眉梢带笑,动作间她那漆黑如墨的发辫轻轻晃动,其上的银蝶发簪振翅欲飞,生动至极。
“文玉得令!小宋大人您请先!”
文玉双手抱拳,学着府中衙役的姿态向宋凛生见礼,古灵精怪的样子让宋凛生忍俊不禁。
宋凛生转身背对着文玉,抿唇轻笑,又努力收住了。
他侧过身,带了三分戏谑说道:“文玉大人还不跟上?”便迈开步子。
文玉“欸”了一声,便小跑着随宋凛生而去。
宋凛生话是那么说,却还未走出两步,便将文玉让到了身前,他则缓步跟在文玉后边儿,不过半步之遥。
“文娘子!”
一声呼喊,叫住了文玉和宋凛生两人。
一名装扮亮眼的女子向他们行来,身形渐进,未见其面容,文玉首先看清是她的衣着。
真是一等一的超凡脱俗、高雅出尘。
她云鬓高挽,锦缎加身,不似寻常人的打扮。那通身的气派,明艳迫人,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便是这园中所有女子加在一块,也不减其半分色彩。
待走得离文玉二人越发近了,她身上的钗环珠翠叮当作响,其声音之清泠有如山间寒冰初开、雪水潺潺。
一眼望去,裙摆上绣满了春叶萌发、清溪渐渐的纹样,往上是腰间的珍珠玉带,行走间珠光宝气、令人瞠目。
她肩头披着一件绣着菡萏花纹的坎肩,两侧各有三对青绿的流苏垂下,一直坠到裙摆下头。
文玉的目光往上,那发饰更是讲究,头戴一只缀满珠翠的冠子,双鬓各一对春桃式样的绒花。双耳带着浑圆的银珰,其下各垂坠一缕琥珀与青绿交杂的流苏直到胸前。
文玉的目光停滞,直直粘上那女子,一时呆在原地,抬不动脚步。
只是那女子越近,文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