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与自己对视。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她与自己不过初识数日,相处起来,却好似已相交百年,这般默契、融洽、毫无顾忌……莫不是……
宋凛生不知想到了什么,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
“文玉娘子明察秋毫,凛生惭愧。”随着话语落地,宋凛生的笑意也渐渐明显。
文玉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起初有些莫名其妙,待到反应过来,忍不住捶了宋凛生一把。
“你!”
“你这坏郎君!”文玉又急又气,接连捶了好几下,粉拳与衣料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你一早便知道了!”
文玉这才记起,方才说到穆大人任职的时间,宋凛生也是毫无讶异之色,想来是他早就翻阅过此卷,却还一直一来一回地同自己接话。
此刻的文玉真想原地便化为真身梧桐树,毕竟树是不会像她现下这般臊得慌的。
“知道什么?”宋凛生一双眼澄明清澈,全无波澜,接着说道:“凛生不知,多谢文玉娘子相告。”
这册书卷他确实看过,也知道其中缺少一页,但现下,他只能“不知道”,宋凛生莞尔。
文玉未接话,仍羞恼地别过脸,不理睬宋凛生。他只好主动抛出话头,“那依文玉娘子之见,缘何如此?”
文玉原本不想同他讲话,只一心盯着对面的书墙来,恨不得将其瞪出个窟窿眼儿。这书叠着书、卷压着卷,密密麻麻的倒真像她师父的春神殿。
但她一听宋凛生之问,又真真是问进了文玉的心坎里。是呀!怎么会缺一页,还偏生就是记载着贾大人的那页呢?
“府经厅既然由穆大人打理,这书想来是不会被虫蚁蛀了。”总不能是虫子将那页纸咬去吃了吧!文玉没忍住,还是接话道。
“除非是有人蓄意将其撕走——”文玉摩挲着纸面,说出自己的猜想。
宋凛生点点头,对文玉所言表示赞许。而后他又回身,在书堆中翻找一阵,刨出一本更厚些的书籍,捧在手中拍了拍。
宋凛生伸出手,将文玉手中的书册取出,顺势换成了他方才找出来的那本。
文玉低头一看,上书“江阳府州志”几个大字,有些不解宋凛生是何意,便抬眼看他。
宋凛生笑了笑,扬扬手中从文玉那儿换下来的那本,说道:“这书既有残缺,便没什么看下去的必要。”
“不论是虫蠹还是人为,其目的皆已达成——便是不叫我们知道贾大人的户籍、履历、人口等。”宋凛生分析道。
“这次信息对我们虽有用,现下却并不紧急。”
“凛生先过完这些卷宗才是要紧。”
文玉思量一番,觉得宋凛生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转念想到手中的《江阳府州志》,便将其摊开,问宋凛生:“那这个?”
“这是江阳府的府州志,记载着此地历史、风俗、人文等要事以及趣闻。”宋凛生抬手帮文玉翻动几页以作展示,“文玉娘子若是觉得无趣,可以看看这其中的轶闻趣事。”
他怕文玉一直这么干等着,会觉得枯燥无味,便专门找出来给她解闷儿用。
“哦——”文玉拖长了尾音,随即便翻看起来,也不再多言。想来宋凛生还有许多卷轴未看,她还是自己待会吧。
宋凛生见文玉渐渐专注起来,双眼眨也不眨,便回过身去接着阅卷。
室外清风微漾,日头也暖和起来,不似前几日雾雨蒙蒙的。阳光从窗棱上爬过,洒在文玉和宋凛生的衣袍上,为其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文玉抱着书伏在案上,宋凛生身形挺立,端坐在文玉身旁。
两人谁也不出声,只有翻动书页的哗哗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