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文玉身边的时候,陈勉小声安抚:“娘子莫怕,快些带孩子离去吧!”而后便不回头地随官差走了。
文玉听完,想起他方才的目光,便也向地上的脂粉奁看去,他为什么不拾起来带走呢?
文玉还想上前一步追过去,却叫穆同回身一个眼神制止了,他那神色,分明是叫文玉,不要跟来。
文玉莫名觉得,这位大人给人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疑惑间,文玉瞧着贾仁领头在前,中间是官差押着陈勉,那个后来的大人领着自己的随从跟在最后边儿,一行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只留下文玉和孩子在原地。
这条巷子随着人流的离去,又静了下来,仿佛方才的冲突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只有地上沾了灰的脂粉盒子,证明着陈勉来过。
过了好一会儿,待到人都走完了,文玉收回目光,蹲下身,帮这小朋友擦擦脸,轻声安抚。
“阿弟,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里呀?”
他脸上还挂着些微泪痕,听到文玉问话,便伸手抹了几把脸,声音有些抽搐地答道:“阿姊……我叫阿沅,我家……我家在城外的庙里……”
“阿沅?哪个沅?”文玉追问道。
“我猜,是城外沅水的沅……”一道男声在文玉身后接话,那声音听起来很是熟悉,文玉应声回头。
“文玉娘子,又见面了。”
“宋凛生!”文玉大喜又大惊,刷地起身,接连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去上任了吗?”
“你可安置妥帖了?”
宋凛生身后跟着的洗砚探出头来,朗声说道:“文玉娘子,你倒是一个一个地问呀!你叫我家公子先答哪个才好呀!”
“洗砚?”
文玉唤了一声,真没想到,她们不过方才分别个把时辰,竟又在这儿遇见了,这莫不就是缘分?
文玉顺着洗砚,才看到宋凛生身后跟着的除了洗砚,还有一众官差,他们所穿的衣袍和方才贾仁所带的人一般无二。
“这是?”
洗砚顺着文玉的目光来回看了一圈,“我家公子现如今已通了公文、官印,是江阳府衙的知府。”
宋凛生上前一步,到文玉和阿沅的面前,向文玉解释道:“府中经历差人来报,东街市名扬铺子后门有人起了冲突,更是涉及妇幼,我赶紧带人来看看。”
“文玉娘子,你知道发生何事了吗?怎么不见人?”宋凛生环顾一周,也没见这巷子里还有别人。
文玉摸摸鼻头,轻咳一声。
“宋凛生,有没有可能,那妇幼指的就是我和阿沅?”文玉摊手,揉了一把阿沅的后脑勺,真软啊。
“阿姊!再揉就秃了……”阿沅小声抗议,顺带扯了扯文玉的衣角。
文玉面上一红,心里不愿失了气势,便提起自己的衣摆,这衣摆先前为了给宋凛生包扎叫她撕下了一块,这会儿正空落落地在文玉手上。
文玉学着阿沅的语气,耍赖道:“阿沅,阿姊的衣角也要秃了哦……”
宋凛生闻言,语速都快了几分。
“你没事吧!文玉娘子!”
文玉正和阿沅玩笑闹作一团,听闻宋凛生这么一问,双眼一眨,有些愣愣的。
“我?我没事啊……”文玉抬手转了一圈,向宋凛生展示自己的好胳膊好腿儿。
宋凛生将信将疑,似乎想伸手扶住文玉,他微蜷着手指,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此时一旁的阿沅开口,替文玉说道:“阿姊受伤了……阿姊为了救我从那儿摔下来……受伤了……”。
阿沅伸出手指着旁边的屋檐,向宋凛生示意,青墙下歪斜着的正是那把竹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