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桃倒是被秦王这模样吓了一跳,得了宋子雲的命令才忙不迭地搀扶他,可宋景旭反握住香桃的胳膊,“臣弟有错。陛下让长姐回宫静养是臣弟的主意,导致今日禁卫冲撞长姐,此其罪一;臣弟得知长姐受了伤,却从未探望长姐,此其罪二;陛下为长姐选婿,臣弟明知长姐不愿,却没有规劝陛下,此其罪三,三件罪状,请长姐责罚。”
宋子雲脸上笑容殆尽,“这三件事都不能怪你,秦王,你起来。”
香桃瞧着宋子雲的脸色,暗自揣测自家主子的心思,笑吟吟地对宋景旭道,“秦王殿下,我家主子身上有伤,你总不能让主子亲自来扶你吧?”
宋景旭并未起身,俯趴在地,脸上露出沉重与痛心,“臣不敢。但臣弟心中还有心思尚未坦白,请长姐容许我把话说完。臣弟明知陛下与长姐有了龃龉,平日里不多加劝阻,害得陛下身边的阉奴行此狂悖之事,强闯楚先生府邸,惊扰长姐养伤,臣弟罪该万死。还请长姐看在这并非臣弟心中所愿,也不知事态会发展到如此地步的份上原谅臣弟。长姐要杀要剐,臣弟都愿承受,只愿长姐心中怨气消弭。”
宋子雲起身去扶他,却发现他早就哭成了泪人,“长姐,你受委屈了。”
“这些事都是陛下一时糊涂……与你无关,你也不必代人受过。”
宋子雲见宋景旭虽然满脸泪痕,但说话吞吞吐吐,便抬手让香桃退下,香桃心领神会地转身离开,昭阳殿内只剩下她与宋景旭二人。
“不,”宋景旭摇头,“长姐,臣弟自个知道自己是有错的。我心中并不是一点私心也没有的。”
“这皇宫内外何人没有私心?”宋子雲不接茬,苦笑道,“莫说帝王之家,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兄弟姐妹也有私心,秦王大可不必如此,本宫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原谅弟弟便是。”
“不!臣弟心中私心大逆不道!我看着长姐与陛下龃龉愈深,心中是有一丝欢喜的。这些年长姐虽未明说,但我知道长姐与陛下一母同胞,关系自然亲近,我与长姐自然是要差一些,我羡慕陛下有这样爱他的长姐。”
宋景旭低下头,由于激动万分双颊透着红晕,他抬起衣袖掩面擦拭泪水,“可他呢,他又是如何伤害长姐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配不上这么好的长姐。”
宋子雲牵起他的手,温热的手背尽可能安抚宋景旭,“你啊都是一时气话,莫要再浑说了。”
宋景旭却对宋子雲的劝诫置若罔闻,眼中忽地露出隐隐地凉薄,“长姐,宋良卿猜忌忠良,宠信奸佞,对你尚且如此刻薄寡恩,湖匪一案,若非长姐与楚先生力挽狂澜,后果不堪设想,可他呢?事后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如此心性,如此作为,岂是仁君之相?岂堪担当一国之重任?”
宋子雲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秦王慎言。”
“慎言?”宋景旭道,“我在长姐这里若是还不能畅所欲言的话,我真是……真是枉为长姐的弟弟。”
“好。今夜就当是我们姐弟夜话,你在我这里说说,过了今夜我也权当没听过。”
“长姐,您才识过人,性情刚毅,更难得的是心怀天下,明辨是非,父王在时便常赞你巾帼不让须眉,如今朝中楚先生虽权倾朝野,然其终究是外臣,心思难测。唯有您才是皇室正统,是先帝嫡长女,在朝在野,皆享有崇高威望。”
“秦王这是何意?”
“长姐,难道你还不明白?”宋景旭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狂热,那双透着湿润的双眸激动地看向宋子雲,“若您愿意站出来振臂一呼,臣弟愿倾尽全力,联络宗室朝臣,必能拨乱反正。届时这九五之位……”他紧紧盯着宋子雲的眼睛,仿佛是被点燃的烟花整个人都焕发着绚丽的神采,一字一顿,“能者居之,臣弟愿奉长姐为天下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