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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面前的玉杯,冰冷的酒液滑入喉中,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只有一片苦涩蔓延。
宋景旭就在此刻来见宋良卿,他卸下蟒袍玉带,只着一身素白中衣,背负荆条,赤足踏入文渊阁。
“臣有罪,”宋景旭跪在台阶上,一步一叩首,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霓裳祸乱宫闱,实乃臣识人不清,臣时至今日想来还是心痛万分,还望陛下赐臣死罪。"
清竹眼看秦王如此态度,连忙上前搀扶,“秦王,你这是作甚?”
宋景旭没有回答,而是依旧说道,“陛下,臣死罪。”
“秦王殿下,陛下又未曾苛责您,您不必如此。”
“清竹公公,陛下虽未怪罪,但臣心中有愧。”
“陛下,请陛下赐臣死罪。”
宋景旭的额头邦邦邦地磕在地上,磕得额头泛红,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兄长不过是为了宽慰朕,何来罪过。”宋良卿默然垂首,看见案前那醉朦胧,又想起霓裳的翩翩舞姿,薄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嘴角微微向下撇着,凝固着一种近乎刻薄的弧度,仿佛含着一口永远无法咽下的苦水,“快快请起吧。”
有了这句话,清竹上前一步又要搀扶宋景旭,又被他躲开,他不敢起身,依旧趴在地上,“臣不敢。臣先给陛下请罪,出了宫还得去长姐府上请罪。”
提起宋子雲,宋良卿脸上脸色一变,指尖狠狠地掐进龙椅扶手。他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清竹便退了出去,单单留下这兄弟二人在文渊阁内。
宋良卿面色极冷,瞳孔深处仿佛淬了冰,又燃着幽暗的火,一种深不见底的阴郁,像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暗流汹涌却压抑无声,“兄长难道不该先去长姐府上请罪,然后再来朕的文渊阁吗?”
“陛下说得哪里话?”宋景旭茫然不知所措地抬起头看向宋良卿,“陛下贵为天子,是大渊的皇帝,臣自然要先来陛下这,再去长公主府上,此乃朝纲,不得僭越。”
“此乃朝纲,不得僭越?”宋良卿将这八个字放在嘴里慢慢品咂,阴影加深了他脸上所有的线条,让那阴郁、不甘和怨恨都无所遁形。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小皇帝,更像一个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下满腔怨毒与不甘的年轻躯壳,他久久才说道,“好一个不得僭越。要是人人都能像兄长这般想,这天下就太平了。”
宋景旭不敢接话,“陛下这话是何意?臣不明白。”
自打那日之后宋良卿觉得他周围的人都虚与委蛇,对他没有半分真心,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兄长岂会不明白?”
宋景旭只觉头顶之上有一双阴恻恻的目光直视自己,帝王正在审视自己,宋良卿从未有过这般目光,宋景旭心里一咯噔,战战兢兢地说道,“陛下,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霓裳不过是小小歌女,陛下犯不着为了她与长姐生了嫌隙。陛下可还记得五年前,父王临终遗言可是让长姐好好照顾陛下,待陛下长大之时……”
宋景旭话还未说完,宋良卿便站起身来,“是啊,待朕长大之时,可已经五年了,朕已然长大,可她哪有半点当我是皇帝?她还是把我当成那个可以随意打骂的孩子。”
“陛下息怒,长姐肯定不是这个意思。长姐是为了陛下好。”
“为了朕好?”宋良卿扬天大笑,“为了朕好也不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赏朕巴掌。”
宋景旭叹了口气,“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兄弟二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长姐这回是真的太过了些,陛下毕竟已经成年,就算是寻常百姓人家,长姐也不应该这般对*自家弟弟。况且现如今大渊也日益强大,就算陛下为了一女子罢朝三两日对天下也没有些许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