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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雨 妙盒 57837 字 1个月前

就这么没信心?”苗月的激将法信手拈来。

“你再怎么激我都没用。人性经不起考验这个道理,苗总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桩买卖,说到底还是她和苗月个人之间的利益交换,自然开的条件也该是她们彼此个人来承担,而非牵涉到他人去向,更别说要搭上智妙的前途命运。

“所以你压根不在意你的养父和周岐。”苗月草草翻阅助理放在桌上的一摞资料,又接着向杨筱施压,“难道他们对你不好么,这么冷血。”

“我在意他们,也在意我的事业。这些都不是你拿他们来绑架我,非要我从中选择一个的理由和借口。我为了追求我想要的真相,而牺牲我的同事,你觉得这就不冷血、不自私吗。”这样类似的道德绑架话术,杨筱曾听过无数次。

刚上小学时,镇上条件差,学校就是个带面土墙围成的棚子。旁边有个院子,院中有颗矮但树干壮实的无花果树。树下放了个薄铁打的滑滑梯,滑下去时,那股冰凉的金属感隔着一层布料也能传到大腿和臀间。但她总是玩不腻。

因为在此之前,从没玩过。

这里也没有上课铃和下课铃,喇叭也没有,只有个摇铃,全靠校长奶奶拿在手上摇。所以能传播和能听到的范围也十分有限,很多时候全靠孩子们自己喊。

她记得,那天是刚开学的第三天,班上孩子们已经结好了玩伴,唯独她没有。因为家里穷,衣服少,杨瘸子给她换洗得不勤,所以她总是脏兮兮的,脸黑黑的像从烟囱里刚爬出来一样。有时候打喷嚏挂着一个大鼻涕虫,地上捡片树叶就擦了。孩子们自然也不愿意和她玩。

于是,等孩子们三三两两都跑进棚屋里上课了,她才终于玩上了滑滑梯。她在铁打的架子上顺着楼梯跑上跑下,哒哒哒地,在寂静的院子里发出好一阵响声。汗水打湿了妹妹头,齐眉刘海紧紧地贴在脑门上,任风吹也纹丝不动。

真好玩。

不知道玩了多久,但心欠欠的,总觉得还没玩够,刚要再爬上楼梯滑下来时,校长奶奶带着皮尺过来了,皱着眉头,朝她大喊:“快下来!”

好在,杨筱没挨打,但挨训了。

院长奶奶说,你家条件这么不好,来了学校就要好好学习,将来才能回报你爸。你爸这么辛苦,不是让你来这里玩的。

杨筱怕极了,她生怕杨瘸子知道后,又要打她。但凡和学业相关,杨瘸子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小字本上的字写得不好,他会一把撕了,说重写。看她第二篇写得规规矩矩的,又会笑着摸她头,“我姑娘写字真好看,将来肯定大有出息。”

可她很想玩。

她喜欢上学,喜欢学新东西,但她也想玩滑滑梯,想踩在小板凳上摘甜得不行的无瓜果。

可是为什么在大人的世界里,玩和学习、家庭,是如此对立和矛盾的。她玩,就意味着她学不好,学不好就意味着她不成器,回报不了家庭,报答不了养育之恩。这是谁写出来的等式,这又得到了多少的经验支撑,好像她的出身,就决定了她这辈子都无法获得纯粹的快乐。

杨筱至今没找到答案,至今也还在被捆绑。

“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这一次,开口说羡慕的却不是杨筱,而是苗月。

“自己的决定能不被别人动摇,挺难。”说完,苗月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有多矫情,“好,既然杨总不合作,那就打扰了。”

“苗总,你也可以拒绝。”杨筱不知道苗月要摆脱什么,是婚姻,还是不热衷的事业,但她还是多嘴说了句。她从没想过,某一天曾经自己羡慕不已的对象,和自己说,其实我很羡慕你。这种略有些荒谬的心情和得知周大舌的去世或许另有隐情的懊恼、愤怒缠在一起,勒得她有些呼吸不畅。

苗月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