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松石的项链碰撞出轻微的响声:“开枪吧。”
曹芷莹慢慢转动眼眸:“我其实一直想问,你的‘儿子’为什么叫何所思?真的因为是‘问女何所思’?”
“不,是汉乐府的《有所思》,”江微低吟:“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芷莹在口中默念了几句“相思与君绝”,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释然笑意:“你看我们两个,活得还不如一个汉朝女人洒脱。”
曹芷莹的枪口缓缓倒转,抵住了自己苍白的下颌:“江微,去年今日欠你的命,我现在还了。”
“终究是我输了……”
她扣动扳机,美丽精致的头颅如花一般炸开。
逶迤倒地,她送走了父亲,兄长和丈夫,终于轮到了自己。
这一生的富丽堂皇,原来是大梦一场。
匆匆赶来的阮长风亲眼看见曹芷莹饮弹自尽,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死亡,脸上一片惨白。
“我的仇报完了。”江微看向阮长风,轻轻施了一礼:“委托结束了,长风,感谢你的服务。”
“如果曹小姐这一枪……”阮长风心有余悸。
“你总能救下我。”江微笑道。
漫长苦寒的冬日终于有了结束的迹象,春光将至,梅花染了热血,或许不日就要绽放。
她的世界里那场飘了十多年的大雪,终于停了。
江微提步欲走,却听到女婴的哭泣,丝丝缕缕地飘在曹氏庄园的上空。
她静默了许久。
春光灿烂时,阮长风和周小米又去了趟中心医院,二楼的妇产科科室里,一群护士围着个小女婴逗乐。
江微看上去气色很好,把婴儿抱回婴儿床上放好。
“你们院长允许在科室里放一张婴儿床吗?”阮长风很吃惊。
“没办法,这位毕竟是医院的大股东嘛。”她笑着戳戳女婴柔嫩的面庞。
年方一岁的大股东抱着她的手指咯咯笑起来。
那日之后,曹家很快分崩离析,孟李曹徐四大家族自此成为历史。
江微收养了何夜辰和曹芷莹的女儿。
“起名字没?”
“起了。”江微笑道:“清嘉,杨清嘉。”
“姓杨?”阮长风若有所悟。
“我和杨医生已经结婚六年了。”江微说:“在美国加州,教堂婚礼,所以你们没有查到。”
“哇——”小米捂住嘴:“快说快说,你们什么时候在国内补办婚礼?我要当伴娘!”
“都老夫老妻了……”江微难得有点扭捏。
“我就说要补一场吧,”杨医生也走了进来,抱起清嘉小朋友:“咱爸妈等得头发都白了。”
阮长风对杨医生投以尊敬的目光。
他看上去还是那么平凡,黝黑,健壮,不像神经科医生,像户外运动员。
他是江微高中时的学长,他曾赞她“人淡如菊”,却三年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他是江微大学时代的师兄,引导她许下医者最贵重的誓言;
他陪她远渡重洋念书,在异国的教堂里献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他是她无数个难以入睡的夜晚的救赎,保护她不被仇恨吞噬;
他全力支持她复仇,尊重她的选择,哪怕烈火焚身之苦;
他是她的丈夫,她怀中养女的父亲。
永远沉默地为她守住身后的男人。
她的归宿。
她要复仇,她也不会错过应得的幸福。
“五月怎么样?”江微提议:“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