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声问道:“爸,你身体现在是什么状况?”
“是肝癌,”朱文林涩声笑道:“是我的报应,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朱绯彤将手放在茶杯上,白瓷茶杯,光|滑|细|润。
其实茶水温度还很高,她指腹已被烫得泛起了红,可她却像是恍然不觉。
“医生是不是建议肝移植?”她问。
朱文林苦笑着摇头,他本来身材高大魁梧,但此刻被病痛折磨得皱纹横生,整个人像是缩小了一圈,身形佝偻不少。
“你也知道,我们是rh阴性o型血,熊猫血型,能匹配的□□太少了。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反正大半辈子也活够了。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朱文林长叹口气:“彤彤,你如果能在最后阶段多来看看爸爸,我就很开心了。”
红茶温度逐渐降低,茶杯已是温热,可是朱绯彤的指腹已被烫得有些麻木,此时已分不清冷热。
“我也是rh阴性o型血,要不,我试试吧。”朱绯彤道。
她始终垂眸,半遮着眼,看不清里面的神色。
“那怎么可以呢?”朱文林忙摇头,仿佛很惊慌的模样:“虽然说肝脏有代偿能力,切除部分对供体没有太大影响。可是,那也是手术,我怎么能让你……”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朱绯彤缓声打断他的话:“那我就不捐了吧。”
她的声音向来温润,但此时,却如冰冷的金属刮在玻璃上,有种突兀的刺耳感。
朱文林一时愣住,那表情没能及时转换,显得格外滑稽。
朱绯彤抬起头来,看向朱文林,微笑。
她的笑容还是那样有亲和力,只是此时眼里没有了亮光,显得有些怪异。
朱绯彤放下茶杯,茶水已有些凉了,人也应该走了。
“我最近工作比较忙,可能没办法在您最后阶段来医院看望。但每年清明,我不会忘记去拜祭您。”
朱绯彤说完,起身离开,毫不犹豫,再也没回望一眼。
她想,朱文林应该会很痛苦吧。
毕竟,最残酷的事,就是让人从满怀期望到彻底绝望。
就像是他曾经对她做过那样。
真好,她今天也同样回报给他了。
他们果然是亲生父女,流着同样残忍的血。
朱绯彤不蠢,她当然知道,如果是真的记挂她,何必等这么多年才重新出现?如果不是想要让她捐献□□,何必将病历资料摆得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当初在灵堂,她得知受骗后,并没有当面质问朱文林,不过是想留个幻想。
她可以幻想着都是叶云静的错,她爸爸并不知情。
她不是蠢,只是太需要那么一点父爱了。就像是小女孩在火中看见的幻境,明明知道都是风雪中的虚假,可还是不管不顾,将手中的火柴全都划遍。
可是朱绯彤不懂,为什么到最后,连最后一丝幻想都不肯给她留下?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坠入深渊吧。
朱绯彤就像是握着一把没有刀柄的刀,刺中了对方,她的手也被割得鲜血淋漓。
可是一点也不后悔。
从来没有人给过她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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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朱绯彤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在蔡敏家了。
连自己也不知道一路是怎么来的,只觉得迷茫之中,只有这个归处。
结果一进门,发现孔情也在。
“你们两个是约好的?回来也不说一声,我也好提前买菜啊。”蔡敏虽然是嗔怪,但看见两姐妹回家还是格外开心。
“买什么菜啊,我点了小龙虾,马上送到。”孔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