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萃乖巧的点点头,就这三两句的功夫,困意袭来,她捂着小嘴微微打了个哈欠,眼角又沁出了泪花儿来。闻衍没看她,自没瞧见,目光移到旁边小桌上的大字上,拿来看了看,却见上边写的并非是大字,反倒是一些防范后宫手段的话,他却是不曾怀疑过这是钟萃所为,反倒问了句:“这是谁教你的?”
钟萃忍着困意,一一回了:“这些都是两位嬷嬷说的,嬷嬷们说得多,有些嫔妾记不住,便想着先记下来,等往后有时间了,再背下来,这样以后就不用被人算计了。”
她光明正大的把后宫阴私搬到了台前来。后宫嫔妃对这等阴私手段之事向来避讳,尤其是在闻衍面前,一惯塑造的都是和睦的假象,便是心中再深恨一人,但在他面前时,总是会笑脸相迎,谈起其他嫔妃也是一副和乐融融,姐妹情深的模样来,这便是身为女子的“贤惠”大度。
闻衍对后宫的阴私自是明白,但这还是头一回有妃嫔在她面前说得这样清楚,他看过去,只见钟萃眼中虽带着泪花,但那双眼仍旧清澈见底,仿佛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他问,她便一五一十的回答,没有丁点弄虚作假。只是因为他问,她就如数告知,宛若一张白纸。
高太后提议挑中资历深的嫔妃为后,亲自教出来叫人放心,闻衍在心中当时便回绝了,资历深的嫔妃阅历足,便是亲自教导了,脾气性子也早也定型,岂会按照他们的设想做事,若是从宫外挑,人选适龄者少有,却还到底不知性情。
若想寻那等亲自教导出来又叫人放心,与他合拍的,也只有那等白纸之人,能由得他肆意在上边添黑抹白,受他教导,与他言行合一,白纸之人…
闻衍侧脸看了看钟萃,目光幽暗,钟萃委实有些熬不住,困意不断袭来,还带着两分委屈:“陛下,嫔妾太困了。”
闻衍强制压下心底的浮动,揉了揉眉心,把这莫名的想法散去。他非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定要叫有孕的嫔妃陪着。刚点了头,想起今日太后的恩典,正要传达这份口谕,转头一看,钟萃已经歪倒在了床榻上。
第66章
闻衍重规矩,自幼受宫中礼仪教导,行卧走动,言行举止皆端方寸步,不曾有半点逾越,便是夜里安寝也板正安然,再累也不曾出格半点,一是一,二是二,心性坚定,像这般歪头歪脑,没有规矩的模样向来是叫他不喜的。他下意识蹙起眉心,脸上些许不悦之色,若换做别的嫔妃,此刻他定然怒而离去,但不过须臾,到底伸手把人扶了扶,还替她捏了被角。
闻衍起身,目光突然扫到她腹部一顿。些许难看的脸色稍霁,面上虽有些难为情,但闻衍自觉这是看在皇长子的份上才饶了她这回。哪有等着叫天子给她盖被的,这与礼不合,不合宫规,哪有半分宫妃该有的样子,简直不像话,等她醒来他定是要好生同她说说的。
他朝外轻声说了句,等候多时的杨培便带着宫人进来,御前宫人们训练有素,捧着盆器巾帕,轻手轻脚的上前,轮流着替天子更衣洗漱,只发出浅浅的动静儿来。
洗漱好,杨培带着人恭敬的朝他行了礼,带着人鱼贯而出。
闻衍站在床畔,刚弯腰,见到占着床的钟萃,眉心又蹙了起来。他先前替她拂正了,不过洗漱这点时辰,她现在歪头歪脑,四肢还伸展着,一人几乎就占了一张床,哪有半点礼仪嬷嬷们教导的睡姿来。
这副模样在闻衍眼里自是不雅,尤其半点没有端庄之态,他身着中衣,在床边站了许久,强忍着不悦,到底记得她先前说的犯困,念着如今她还怀着子嗣,没有现在把人叫醒,抿着嘴坐下,伸手把她拂了拂。
刚把她的手放在胸前,正捡了被角要与她盖上,刚放好的手又横了过来。
闻衍垂下眼,目光放在她手上,钟萃手臂横陈过来,露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