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寒生心里不自觉地着恼,不咸不淡反问:“您找谁?”那妇人果然是找周祖望的。狄寒生也不请示周祖望,立刻自作主张回答:“他不在家,我是他表弟,您找他什么事?我转告他。”听筒另一端犹豫了一下,有些拖泥带水、迟迟疑疑地说:“我…我是他前妻的妈妈,我想找他…”
狄寒生很想问:您知不知道他已经不能说话了?为什么用打电话的方式来联系?不过想到周祖望难以做人,还是咽了一口气,僵着声音说:“这样吧,您需要我转告他什么?可以告诉我您的手机号码么?他没法讲电话了,可以用短信回复您。”
那边才如梦初醒似的,急急忙忙答道:“这个…这个,对不起啊,我没想到。我是想找他谈事情,这个,他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我手机号码是XXXXXXXXXXX,麻烦你了。”
狄寒生听老太太有点受惊,心里就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语气太生硬了。毕竟对不起周祖望的是他前妻玉秀,和这个当妈的实在也没太大联系。
于是心平气和又和她唠了两句嗑,安抚了一下老太太,才挂上电话,走回饭桌旁。周祖望看着他,因为他刚才说的话不着边际,也猜不到到底是什么事。
狄寒生想想,便直说了:“你前妻的妈妈来的电话,她想找你谈谈,让你说时间。她说她已经退休了,天天都有空。”说完,装作不在意地偷偷觑了一眼周祖望的脸色,却见他微微有些惊讶,但情绪也没有多波动的样子。
他点点头,微微笑了笑,那意思是“麻烦你转述了”然后举了举筷子。这么长时间一起生活,狄寒生已经能从他简单的动作和神情判断出他的意思。
祖望是说,可以继续吃饭了。狄寒生虽然还是有点奇怪,但是再追问下去也不太合适。于是便继续吃面。他心里隐约有些高兴。以前,祖望看见一样玉秀遗留下来没带走的东西都要发半天愣。
慢慢的,状况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现在比那时候,已经好得多了。时间是用来遗忘的,一点不错。与此同时,时间还是用来习惯的。狄寒生的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抹笑意。
他吃完了自己的那份,从碗里抬起头,看看周祖望,见那人正专著地吃着面条,脸色平静和气。好像感觉到他的视线似的,也抬起了脸。看见他已经空了的碗,立即用手指了指厨房。
他的意思是还有面在锅里。狄寒生从善如流,站起身来去添面。走着,觉得脚步也轻松许多。大概是等待的时间实在太长。一点点小小的谈不上进展的变化,也能让他开心许久。
吃完饭,照例是狄寒生收拾碗筷,周祖望发了一会儿短信,等狄寒生从厨房出来时,在电脑上打字道:“玉秀的妈妈希望下周六来这里。”
狄寒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并且也没有意见。周祖望打开自己的电脑,开始画图。狄寒生不好意思总盯着他看,也就到一边去做自己的事情。
正在这时,电话铃忽然又响了。这次话筒里传出的是男声,问的依然是:“周祖望在吗?我找他。”狄寒生颇为奇怪,表示周祖望不在,自己是他表弟,有事可代为转达。
那人犹豫了一会儿,说:“是这样,我有一份统计数据表在他那里,明天一早要用,请问他能否七点半到单位。”说是“能否”言语里一点询问的意思也没有,不留任何否决的余地,完全是让人讨厌的命令式语气。
狄寒生听着,便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也不好说什么,这个显然是周祖望的同事。他摸不清状况时,只能应着“好”放下了电话。周祖望听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但眼睛里透露的不悦,却是十分明显的。
狄寒生想了想,没有立刻询问,而是插好投影仪,选了部轻喜剧片开始放。这片子是早就下载好的,风靡一时的暑期档小制作。但两人不是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