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
淤泥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上涌将他们吞噬。宿柳只能眼睁睁看着佐伯越陷越深坠入沼泽中心。
淤泥上涌到脖颈,他二人似乎很快就要被彻底被淹没。注意到佐伯伸长手臂,心急如焚的宿柳以灵魂状态伸出手来去拉他,却发现,他费尽全力向上,只是为了防止她被淤泥吞噬。
他费劲所有心力,艰难而缓慢地将她托举、送出了这片沼泽。
可随之而来的,是他被愤怒的淤泥吞噬。
轻飘飘的灵魂降临在肮脏泥泞的土地上,宿柳没有去看岸边的自己的身体,呆愣在佐伯消失的位置,失去了所有动作、所有思绪。
良久,她才终于找回对世界的感知,滞涩的大脑生锈一般缓慢转动。
他……是死了吗?
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里的,不是他死了她该怎么办,而是——他会难受吗?
虽然他好像不怕痛也不怕累,可是被腥臭肮脏的淤泥堵住口鼻耳朵,呛入气管和肺部,他会很难受吧?
酸涩的情绪像咸湿的海水一样涌来,她分明已经上岸,却似乎也随着佐伯一起被淹没。
好在很快,佐伯就爬了上来。只是鞋子却不见了,整个人也像是被泡进了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溶液中,裸露出来的肌肤遍布溃烂的伤痕。
这时候宿柳才明白,为什么他最开始并没有抵抗沼泽,明明在耐心等待着翻涌的污泥回归平静,却突然伸出手来猛烈挣扎。
原来是因为他知道这沼泽会腐蚀皮肤,所以不想让她沾染。
意识到这一点后,宿柳更加沉默。
她盯着眼前遍体鳞伤的青年,看他没有一块好地方的上半身,看他已经被毁容的脸,看那双依旧熠熠生辉的蓝色眼睛。
奇怪,他的眼睛之前有这么漂亮吗?
真是奇怪,佐伯这个人也太奇怪了,哪里都不对劲,把她也传染了。
她盯着佐伯一步一个血脚印的足迹,试图在他身上再找出几分自己讨厌的地方,却发现根本寻不到。就连那缺了一块的耳朵尖都显得那么惹人怜爱,看不清容貌的五官都有些无端可爱。
宿柳莫名有些烦闷。
哼,沼泽为什么不把这个家伙的裤子也腐蚀掉?
反正他就是个变态,让他在这里裸奔多好!
佐伯并不知道宿柳的坏心思,被她暗骂时,他正拎着她,寻找安全的落脚点。
他的身上沾满了淤泥,那沼泽对他二人穷追不舍,唯恐停留久了会生出变数,他只匆匆在裤子上擦干净手掌,就迅速拎起宿柳抱着朝着远方跑去。
途中,地势越来越不平缓,脚下几乎没有平地,反而遍布荆棘与尖刺。这个世界像是在故意刁难他,分明之前还大都是平坦的地面,自从鞋子遗失在沼泽里之后,途径的所有路况都差得要命。
根本无处寻觅一双鞋的替代,这里一点文明的痕迹都没有。或许有,只是那并非人类能够理解的文明,而是属于怪物的,弱肉强食、混乱无序。
刀山一般的地面,火海一般的地标,佐伯赤裸着那双布满伤痕的脚掌,每一步都稳稳踩下,抱着她的手臂坚实有力,未曾带来半分颠簸。
他走了很久,终于寻到一处勉强满意的庇护所。
这片地域正在下雨。这场雨来得及时,他把宿柳放在地面上,自己则站在洞穴口,借着雨水冲刷身上的淤泥和渗出的组织液。
清洗干净过后,那些伤口更吓人了,看起来就很疼,但佐伯眉头都没皱,没发出任何声音,就转身朝着洞穴里走去。
他撕下自己仅存的裤子上的布料,洗干净占满水,又用自己的火焰灼烧消毒,才拿去慢慢为宿柳擦拭身体。和他相比,宿柳简直干净、完好得像是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