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重重磕头,“漕运案错综复杂,岂能凭一家之言定案?臣等非为冯逊一人,实为朝廷体统
,恳请陛下彻查,勿使忠良寒心!”
萧承璟缓缓站起,环视满朝文武:“冯逊結党营私,勾結豪强,祸乱漕运,更构陷妃嫔,动摇国本——罪证确凿,无可宽贷!”他手臂一挥,决然下令,“即日起革去官职,抄没家产,流放闽越,永不召还!”
冯侍中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筋骨,整个人瘫软在地,官帽滚落一旁,花白的头发披散下来,他却浑然不觉,只瞪着一雙老眼,任由浊泪纵横满面。
忽地伸手,他死死抓住御阶的邊缘,朝着那高高在上的身影,发出哀嚎:“陛下——!四十年!老臣侍奉萧氏江山整整四十年!天日可表!……您为何不肯信我?为何——!”
为何?
萧承璟心中腾起一声冰嗤。
一个自幼便鄙夷他血脉不纯、暗讽他不类先帝的臣子,一个处处以血统高低党同伐异之人,也配在他面前哭诉忠心,也配执掌政令驳斥的权责?
他略一摆手,禁卫即刻上前,将冯侍中拖下。
哀嚎声渐远。
冯侍中倒台的消息传得极快。
几乎风声刚起,舒窈便知道了。
朝臣争夺皇嗣,在舒窈意料之中,萧承璟流放冯侍中,却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依稀记得沈靜姝是冯侍中的外孙女,此刻处境必然艰难。
她略一沉吟,终是起身前往探望。
到了沈靜姝宮中,只见趙婉挨着沈靜姝坐在榻边,低声劝慰。
沈静姝眼圈泛红,默默垂泪。
趙婉见舒窈进来,忙招手招了招,引她过来:“阿窈姐姐,你知道吗?阿姝姐姐的外祖父,被陛下流放了。”
舒窈点点头,视线却不离沈静姝。
沈静姝为人端方,不曾以争宠暗害过她,反常在细微处帮扶她。
如今,沈静姝外祖父因她获罪流放……
舒窈难免心生愧意。
但很快,她便硬下心肠来。
冯侍中会因为她怀孕而有所动作,她早有预料。可对方却想着去母留子,实非良善之辈。她裹挟其中,也只是尽可能的寻求破局之法罢了。况且流放冯侍中的是萧承璟。
趙婉见舒窈久久不语,忍不住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阿窈姐姐,陛下他……”她仰起脸,一双明亮的眸子,睁得圆圆的,“你能不能替阿姝姐姐向陛下求求情,你是若开口求情,说不定……说不定陛下会网开一面!”
沈静姝闻言,脸色白了白,倏地按住赵婉的手,声音凌厉:“阿婉慎言!陛下圣意已决,岂是后宫可以议论的?”她快速扫过舒窈,随即盯紧赵婉,“淑妃娘娘自有难处,更何况,后宫不得干政!你莫要糊涂!”她这话说得又急又重,看似训诫赵婉,实则提醒赵婉。
德妃被斥得一愣,先看看沈静姝,又看看舒窈,眼尾微微泛红。
委屈地扁了扁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勉强又坐了一会儿,赵婉寻了个由头,起身告辞了。
临走时,嘴角仍向下撇着,脚步也有些拖沓。
舒窈抬手挥退了左右宫人,缓步走近,坐在沈静姝身旁。
轻轻握住沈静姝微凉的手,舒窈眼底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阿姝。你的难处,我岂会不知?”她声音柔和,“但正因如此,有些话,我不得不与你明言。”她微微倾身,带着推心置腹的坦诚,“陛下待我,看似恩宠,实际从未为我,改变过任何决策……莫说是为你外祖父求情,这等干系前朝的大事……”
舒窈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苦笑:“便是当初那道封妃的旨意,我求陛下收回……亦是徒劳。陛下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