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8(11 / 21)

礼,却见陛下仍负手立于窗前。只好将身子壓得更低,屏息以待。

蕭承璟目光锁着窗外沉郁的天色,静默片刻,才开口:“周卿。”

“臣在。”

蕭承璟缓缓轉身,視线如有实质般落在周侍中身上,将他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近日,递上来几份奏章,说淑妃母族微贱,非宜撫养。”他語气平淡,却在听得周侍中心头一跳。

蕭承璟继续慢条斯理地重复着奏疏里的字眼:“又说賢妃德行厚重、出身清贵,是最宜撫育皇嗣的人选。”话到此处,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周卿覺得该当如何?”

周侍中呼吸一輕,仿佛连吐纳都成了惊扰。

他将本就躬着的身子,又壓低了三分:“臣……愚钝。”他声音緊涩,字字句句都在齿间小心掂量过,“此等不当之论,实是荒谬絕伦,徒扰圣心清听……臣万死。”

“哦?”萧承璟尾音微扬,似是不经心的一问,却让殿內空气沉凝了几分,“周卿覺得荒谬?朕却觉得,言之凿凿者,颇有其人。”

“陛下息怒!”周侍中颈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此等妄测圣意、离间天家之事,臣必当竭尽全力,彻查到底!”

“嗯。”萧承璟略一颔首,吐

出几个字,“去办。”

就在周文谦心神稍弛,正欲告退的刹那,上首声音再度响起,語调较之前并无高低:“此事,朕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是。”周侍中躬身退出殿外。

萧承璟不再看他,重新轉向窗外。

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去看她。

舒窈一身素净宫装,自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正专注对付手中一个碟精致小点。

远远看见这一幕,萧承璟摆手止住宫人的通报,独自沿回廊走来。

修长的影子落在了她身前的青砖地上,遮住了光。

轉头见是他,眼波微微一敛,舒窈起身准备行礼。

“不必了。”萧承璟伸出手,虚虚一按,止住了她的动作,并顺势在她身旁坐下。

目光扫过空寂的回廊,不禁眉头微蹙:“怎么独自坐在此处用膳?若是受凉,该如何是好?”

舒窈侧转身子,回眸望向身后殿宇。

暮色顺着她脸颊的轮廓流淌,染出几分说不清的寂寥。

她嘴角輕輕一牽,笑意淡得像初化的冰:“可臣妾却觉得……这样吃,才好吃。”她收回視线,对着庭中的花草树木,“殿內四方天地,再好……也終究是方寸之间。这里,至少还多些风景……”她低下头,指尖戳了戳碟中的点心,“陛下以为呢?”

这话,像一根细小的针,輕巧一探,便正正扎入他心口,愠怒油然而生。

他不惜代价替她荡平前路,她却毫不领情?

可这怒气,只一瞬,便泄了下去。

到底是他强求在先……

此念一起,顿叫他喉间发涩,只余滿心不解,

明明前几日还缓和了些,为何此刻,又变回了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他唇角微动,終只化作一句低哑的询问:“你可是……还在怨朕?”

“陛下又来了。”舒窈缓缓转回脸来,幽幽地望着他,“怨与不怨……情深缘浅……”她摇了摇头,语气疏淡,透着认命般的倦怠,“臣妾也说不清……陛下又何苦非要讨个分明?”

萧承璟喉头一哽,心想他分明是关心她,何来讨个分明之说?

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正哑然间,舒窈已自然地牽起他的手,引他朝殿内走去。

他微微一怔,只觉得她的手指凉得像玉,下意识地收拢手掌,想快点把自己的暖意渡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