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继而便是不耐。
既然已经摊牌,何必再装温顺?
她索性抬眼,反问得干脆:“好啊。不过宴会听起来像鸿门宴,陛下難道不怕我趁乱跑了?”
萧承璟却只是极淡地牵了下嘴角,声调平板无波,纯粹在陈述一个事实:“盡管试试。”
说罢,忽就意识到,她方才提及了鸿门宴,莫非她在担心他?
暗自一叹,她肯这般不冷不热地同自己说话,似乎……也很好?
夜宴设在水榭,四面纱帘高卷。
月色如练,倾泻滿堂。
曹公见二人进来,臉上立刻堆滿热络笑意。他用指节敲了敲,茶几上早已备好的册录,向前探身道:“听闻,郎君是京中来的贵人。正巧,老夫手头有桩天大的生意……”
舒窈静立一旁,听得那银钱數目一路加码,心底不由一沉。
这哪里是在谈什么生意,分明看出了萧承璟的大有来头,想要行贿。
那头萧承璟故作沉吟,摇头叹道:“曹公如此厚意……实在令人受宠若惊……”他絮絮叨叨说了些推托之词,舒窈却未细听。
正恍惚间,忽觉一道黏腻地目光扫过她侧臉。
她倏然抬眼,直撞上一锦衣郎君直勾勾的打量。
那人眉眼輕浮,竟是当年晉宫游廊围堵过她的紈絝之一?!
舒窈心下骤紧,也顾不得许多,轻轻一扯萧承璟的袖口,隨即抬手掩唇,朝他贴耳低语道:“那边那个,是昔日在晋宫为難过我的人。他出现在此地,只怕此间官商勾结之深,已非寻常。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先行离开?”语毕,她抬眸望向他,目光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忧虑。
纵然十分讨厌萧承璟,她却比谁都清楚:眼下他若遭遇不测,她也活不了。
她的气息拂过耳畔,她的眼中写满担忧。
萧承璟连日来的沉闷,似被一阵清风拂过,顷刻间消散了大半。
她终究是关心他的。
至于红花……多半是有什么不得已的隐情……
这么一想,他眼底不禁漾开几分笑意,侧头靠近,语调轻松:“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舒窈瞥他一眼,自认多事,悻悻别开脸,小声嘟囔道:“是了,你定然早有安排,算我多嘴。”沉默片刻,终是心下难安,蹙着眉向他靠近些,“你以皇商身份露面不过数日,即便真有幕后主使,以其城府,也不会在此时现身,还是先行离开的好……”
这番话落在萧承璟耳中,字字句句都像是掩饰不住的关切。他非但不急反驳,反倒生出几分受用,只盼她这般贴在他耳畔,低声絮语的光景,能再长久一些才好。
可惜好景不长,锦衣紈絝见舒窈与身旁男子低语不断,心中那股邪火窜了上来。他整了整衣袍,端起一杯酒,晃悠悠地踱上前来,故作惊讶道:“咦?这位娘子好生面善,我们是否曾见过?”
萧承璟面色一沉,当即展臂将舒窈带入怀中,不着痕迹地侧身将她护住。
眼神如刀,斩钉截铁道:“你认错人了。”随即转向曹公,微一颔首,“内子身子突感不适,恕不能久陪。”说罢,一个眼色,崔盡忠心领神会,护着舒窈离席。
回到官船。
窗外江面平阔,舒窈心下却莫名一紧。
她立即唤来崔尽忠:“崔总管,今日这江面,静得有些反常。”她语速快而低,“我总觉得不安。你速去挑个最熟水性的好手,命他将船驶向江心。其余人等,立刻随我下船!”
崔尽忠面露难色,拱手劝道:“娘娘恕罪,老奴多嘴,陛下临行前再三嘱咐,务请您在舱中静候。眼下江平浪静,或许只是时辰尚早,舟船未至……”
“绝非凑巧!”舒窈倏然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