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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忍不住,挑起车门前錦帘一角,探身向外,輕声问道:“雲袖,还没到么?”

就在这时,马车的颠簸停了下来。

只听雲袖在车辕旁含笑道:“回娘娘,咱们到了。”

舒窈下车一看,眼前竟非祭祀坛场,而是一处漕运码头。

桅杆如林,舟楫云集,漕工号子与浪涛声交织,与宫中肃穆截然不同。

蕭承璟换下一身帝王常服,作寻常富贵公子的装扮。

在岸邊一艘颇为气派的官船旁,含笑相候。

见她目光微露诧异,他从容地走近,极自然地伸出手,托着她的手臂,搀她迈上甲板。

“小心脚下。”他低低一声关心,混在江风里,有些不真切。

舱内布置一應俱全。

舒窈临窗而立,望着窗外夕阳熔金,将一江春水染作橙红錦缎。

她面上恬静,似在醉心江上暮色,实则心中盘算不停。

“瞧了一路,可瞧出些什么了?”蕭承璟气定神闲地翻阅着一本账冊,目光沉静,说话时视線未离手中账冊。

此情此景,舒窈再是迟钝,也猜出,此行此行绝非祭祀。

心念电轉间,只覺得脱身良机远在天邊近在眼前。

见舒窈凝神不語,蕭承璟緩緩合上账冊,一語道破:“可是在盘算……眼下正是脱身良机?”

闻得此言,她不禁失笑,侧首看他:“陛下既知,为何还带臣妾……莫非是覺得,臣妾无力脱身?”话中带着自嘲,却也暗藏锋芒。

蕭承璟缓缓抬眼,眸色深沉地将她锁住,唇角随之悠然一勾:“那日你醉后,曾说想看塞外的风,济水的雪,岱岳的山。朕答應过的事,从不是虚言。”他顿了顿,指尖在账册上輕輕一点,语气轉淡,“何况,将你带在身邊,总好过留你在宫中,令朕悬心,抑或……任你以身犯险。”

舒窈听罢有一瞬恍惚。

除了强迫她,萧承璟几乎对她有求必应。

很快,她便压下了这一丝动摇。

他给的越多,意味着她掌控的越少。

命运悬于他意志之下的局面,她实在是无法欣然接受。

“除了陪着臣妾。”眼波掠过他手间账本,她浅笑道,“陛下此行,怕是另有要务要料理吧?”

萧承璟在账册封皮上輕轻一叩,眼底似有流光浮动:“漕政疏于整顿多年,沿途粮仓的簿册更是经纬難明。朕需亲往暗查。”

舒窈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毕竟眼前之人权势煊赫也疑心极重。

“原来如此。”她垂下眼帘,“那陛下此行,计划在宫外停留几日?”

萧承璟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叶:“看情形。短则三五日,长则旬月不定。”他放缓语速,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怎么?窈窈这是……嫌长,还是嫌短?”

舒窈并未接话,只别开臉,权作不曾听见。

船内驟然沉寂下来。

萧承璟亦重敛心神,翻弄起那本厚厚的账册。

他看得专注,眉头微蹙,指尖点在页面上,半晌都未移动,似是遇到了難以理清的关窍。

作为现代社畜,舒窈最见不得有人效率低下。

于是乎,她职业病犯地轻声开口:“陛下,恕臣妾多言,如此看法,只怕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哦?”萧承璟几乎应声抬头,眼底掠过一丝惊异,朝她招手示意近前,“朕竟不知,窈窈还通晓此道?”

舒窈移步上前:“陛下可别忘了,昔日在文书别院,这类繁杂簿册臣妾经手过不少。”她眼梢微挑,语声伶俐,“看得多了,自然揣摩出一些规律,算是无师自通吧。”走至他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