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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窈不放心,特地走到殿门口,探身往外张望了一回。

确认那队仪仗是真的走远了,这才转身回来。

但她可能不知道,人,在做坏事的时候,耐心是无限的。

走到案前,看了眼那碟莹润生光的绿豆糕。

她故意别开视线,抿了抿唇,这才下定决心,拈起一块,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糕体入口即化,清甜绵密,竟比她想象的还要可口。

“好吃吗?”一声含混不清的低笑,自身后响起。

惊得她浑身一颤,手中的半块绿豆糕险些掉落。

惊魂未定,她连连拍胸顺气。

好容易缓过来了。

刚想开口,却觉喉间一哽,竟毫无防备地打起噎来。

想必是惊吓之下,吞咽过急所致。

萧承璟见她噎得上气不接下气,将那点逗弄心思,瞬间便被他抛至九霄云外。

口里说着怎如此不当心,人却已急步上前,手掌不轻不重地在她背上拍抚起来。

拍着拍着,萧承璟忽觉手下的动静不对。

噎嗝不知何时已然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力隐忍的细微颤栗。

她怎么哭了?

萧承璟蹙眉。

眼泪来得毫无征兆,连舒窈自己都愣住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挺坚强的,遇到问题就想办法解决,再难的事总能找到出路。

可这次,她好像想不到办法了……

其实,她并不怕成为萧承璟的妃子。

她怕的,是余生都要活成他期望的模样。

“十五年……”舒窈转身,仰起脸来看着萧承璟。

她咬了咬住嘴唇,仿佛想将那哽咽吞回去,可泪珠终究承载不住,接连不断地滚落下来:“整整十五年……我几乎……刚学会走路,就被当成一个物件一样,送到了晋国……这一关就是十五年……”

“这十五年间……人人都拿我当玩意儿……我真的不想再做任何人的玩意儿了……”没有哭声,她就这样,用无声的泪眼望着他,“陛下能对一介质子以礼相待,为什么就不能高抬贵手放我走?”

萧承璟深若幽潭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她的泪容。

她的脸庞,湿漉漉的。

他喉结难以抑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可,他并没有因此心软。

“放你走?”他重复着这句话,唇角牵起一丝温和的弧度,笑意却未达眼底。“放你去哪里?回礼国?还是回慕城?”

“哪里都可以……”

未容她说完,他冷声反问:“礼国献你求和。慕城已归王化。除了留下,你还能去哪儿?”

献她求和?

舒窈吸了吸发酸的鼻子。

忽就觉得,眼前这一切,连同自己的眼泪,竟是如此可笑。

如果萧承璟始终冷眼相待,礼国又怎会想出这种献女的昏招?

刻意忽略她那双泪眼里的抗拒,他倾过身去,食指关节轻抚过她湿润的眼角,声音低得近乎蛊惑:“窈窈,我与那些人不同……我从未将你视作玩物,我将你视作我的妻子。留在我身边,凡你所愿,我皆为你取来。”

他眼底的情意愈是真诚,舒窈的心便愈是发冷。

她彻底看懂了,一切的一切,从来就不是商量,而是一场早已设定结局的温柔强迫。

转眼便是钦天监选定的黄道吉日。

宫门内外,锦障铺地,仪仗煊赫。

正是行册封大典的时辰。

舒窈枯坐在妆台前,茫然地望着镜中披红着锦的身影。

崔尽忠领着两个小黄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