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薄红不受控地蔓延开来,顷刻间便染透了整只耳朵。
舒窈只觉得胸中憋闷之气豁然散去,那叫一个松快。
末了,笑吟吟地瞅着他,歪头道:“臣女不信。”
他见她笑得狡黠,宛若得计的小狐狸,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故意板着脸道:“朕说没有便没有。”
舒窈本想再刺他两句,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却不料,崔尽忠忽然趋前禀道:“陛下,娘子,春桃姑娘在外候着了。”
舒窈腹诽,有权有势就是好,尴尬的时候,还有人来解围。
念头尚未转完,惊觉崔尽忠所言之意,竟是春桃在外候着了?!
一双眸子霎时亮了起来,她抬眼去看萧承璟。
却见他唇角微扬,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像是早料定她会如此惊喜。
“带进来吧。”
珠帘响动,云袖引着春桃步入殿内。
春桃急急上前两步,眼圈儿早红了,颤声唤道:“姑娘……”
舒窈怔怔地望着春桃,只觉这丫头眉眼口鼻似与记忆中不同,鼻子不由得一酸。
见春桃作势要拜,她伸手欲搀。
忽想起萧承璟还在身旁,生生缩回手来。
只得看着春桃行了个全礼。
萧承璟却不叫起,目光缓缓压向春桃发顶,向舒窈问道:“她怎不称你为公主?”
春桃慌得连连叩首,口称奴婢该死。
舒窈不解,春桃怎么喊她关他什么事?
却不得不皱着眉解释道:“陛下莫要怪她。昔日在晋国,上有正经公主,臣女不敢以公主自居。这些年私下相处,都是这般混叫惯了的。”
萧承璟略一颔首:“今时不同往日。你是礼国公主,亦是朕的贵客,该有的体面不可少。”语声微顿,声气平和却不容置疑,“另有一事。明日辰时,礼国使者抵京,朝会议及两国邦交诸项事宜。你须列席旁听。”
他声气平和,却似冰水浇头,将舒窈乍见春桃之喜,冲得干干净净。
只要她还是礼国公主,她就无法摆脱政治棋子的命运。
她逼出一丝了然的微笑,轻声道:“臣女遵旨。”
翌日辰时,宣政殿。
百官鱼贯而入,朱紫满殿。
殿角设了架描金屏风。
宫人垂手侍立两侧,静候那位身份殊异的贵客。
舒窈随着云袖的指引,缓步移至那架屏风后。
身形才隐,便闻朝臣窃窃私语,如暗潮潜涌。
刑部侍郎一声低咳,以笏板掩唇,向身旁同僚悄声道:“近日谏折皆留中不发,陛下又容姜氏列席朝会,莫非……”
边上的工部侍郎望了眼殿中屏风,蹙眉道:“可若陛下有意纳妃,何不直授宫秩?”
班列前排的冯侍中蓦地回首,肃然低斥:“噤声!朝堂之上,岂容私语?”
两人交换眼神,皆露困惑之色。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声高昂的唱喏:
“陛下驾到——”
“百官跪迎——”
满殿私语戛然而止。
唯闻众臣拂袖跪地的衣袍窸窣声。
萧承璟稳步踏入殿中。
蟠龙柱间光影流转,映在他绣金十二章纹的衮服上,衬得他天威自成。
行至御座前,他倏然转身,广袖荡开一道凌厉弧线。
“众卿平身。”
丹陛之下众臣依序起身。
朱紫袍服又一次窸窣作响,如潮水退而复涌。
萧承璟敛袍,安然落座。
鸿胪寺卿持笏出班:“启禀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