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江淮(2 / 3)

知微将一切尽收眼底,她看得脑袋疼,朝那推轮椅的小厮摆了摆手。

小厮看了一眼谢明煦,小跑着到萧望卿面前将他搀扶到轮椅上。

鼓乐齐鸣,官船上放下跳板。两岸的喧嚣鼎沸几乎要将运河的水也搅动起来。

“臣等叩迎三殿下、世子爷、沈大人!”

岸上乌泱泱跪倒一片。

为首的淮安知府周茂年是个富态的中年人,脸颊红润,笑得一团和气,上前一步朗声道。

“三殿下、世子、沈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下官已在府衙略备薄酒,兼设接风洗尘之宴,还望赏光,下官等也好一一汇报河工详情。”

沈知微步履沉缓,玄狐裘将她身影衬得愈发单薄目光扫过眼前层层叠叠的人头、锣鼓喧天的仪仗、描金绣红的牌匾。

她仿佛闻到一股淤泥和水腥混合的怪味。

“周知府有心了。”沈知微看着周茂年的笑脸开口,声音不高。

“太子殿下忧心江淮水患,特命三殿下与本官奉旨巡视,督修河工,赈抚灾黎,此乃第一要务。接风洗尘,待公务之后,再议不迟。”

话音落下,沈知微有些好笑地见周茂年脸上的笑意僵住,富态红润的面皮像抹了猪油,在初春湿冷的风里腻腻地糊着,其身后的几道朱紫身影更是绷紧了肩膀。

“沈大人勤谨为国,心系灾黎,下官感佩之至!”不过几息之间,周茂年腰弯得更深,声音满是惶恐与敬意。

“只是…下官斗胆,二位殿下与大人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人困马乏。况且三殿下玉体违和,岂能在风寒露重之地商谈要务?下官已在府衙暖阁备妥热茶点心,也备下了历年河工簿册、赈济明细。”

见沈知微皱眉,他又作了一揖:“大人纵不畏辛劳,也该念及殿下伤体和大人贵体,先略进些汤水,稍事歇息,再听我等禀报详情,岂不……更为妥当?”

沈知微没什么表情地听着,依稀想起自己早死十年的爹也和别人这么说话。

明着是体恤,暗里却是指责她不近人情,枉顾皇子贵体;再搬出账册粮单,以示并无推诿之意;更将选择权踢回给她,好一个光明磊落。

“妥当?”

沈知微刚想开口,就见谢明煦嗤笑着几步跨到她身侧,颀长的身影将那身绯红的世子常服衬得张扬耀眼。

他指尖拈着不知何时剥开的橘子,往嘴里塞了一瓣,含混不清地笑道。

“我说周大人,你这妥当,怕不是想把咱仨都按在软榻上,等那些真能妥当处置了账本的师爷文书们,把该抹平的抹平了,该藏好的藏好了,再拿出些看着妥当的玩意儿糊弄爷几个?”

谢明煦声音清亮,跋扈非常。沈知微余光往旁边瞟了一眼,忽觉除了初见时,自己再也没看过他这种模样。

岸上官员脸色齐刷刷白了白。

“世子爷慎言!”周茂年脸上的忧色瞬间化为惊怒,声音也沉了几分,“河工、赈济干系朝廷根本,下官等岂敢……”

“既不敢,那杵在这里喂西北风作甚?”谢明煦吐出几粒橘核,金黄的果瓤汁液溅在他华贵的靴面上,他也不擦,只斜睨着周茂年。

“知府衙门离这儿不过百步,是没地儿搁脚了,还是那暖阁里的椅子都被沈大人方才一句话给吓跑了?”

他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往前逼近一步,脸上笑意更盛:“还是说,周大人觉得,这三殿下、小沈大人加上本世子,加起来都不够分量进您那暖阁的门?

“非得在这儿先晾着,等把该来的都等齐了,把架子都摆足了,才显得我们几个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是你们淮安府勉强按旨意接待了?”

“下官不敢!”周茂年和他身后几位穿着各色官袍的官员仓促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