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的主人,最后?是被兄长杀死的吗?”

听到?他的提问,马赛克轻描淡写地否认,“不?。他疯了,后?来自?杀死了。”

“为什么?”

马赛克顿了下,沉默两秒,不?太耐烦地说,“因为他很懦弱。”

懦弱到?无法面对现实?的创伤。只能把善良的一面切割出?去,尽可?能麻木自?己,欺骗自?己。

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白翎低着眼眸,轻轻点头?,“原来是这样。”

马赛克颤动了一下,又似乎想反驳什么。但直到?白翎离开,他都冰冷地默默飘着,没有再开口。

对白翎而言,来墓地一趟,算是一无所获。

他没有找到?任何能缓解郁沉病情的东西。

郁沉暗示他来墓地,似乎也只是想让他认个?地方,仅此而已。

是他想多了。

回到?皇宫,白翎不?由自?主走上?了露台。

从高处眺望,远方城市繁华,缀起万家灯火。夜景璀璨一如两年前他爬上?露台,用瞎子人鱼暖手的那一夜,但此刻,景色如昔,身边却少了一个?人。

风渐渐扯紧,进入秋季,空气的冷冽在寒夜里愈演愈烈。

白翎拢了拢外套,下意识左手握住右手腕,像人鱼那天抓住自?己那样攥了攥。仿佛这样做,可?以弥补他气息混乱时逐渐缺失的体温。

风更烈了,吹塌了绒白睫毛。他眨了眨湿润发酸的眼睛,被迫转过身去,避开绝望的风,转身往里走。

郁沉不?在。

万家灯火阑珊,却没有一盏与我俩有关。

脚步不?知不?觉走到?水牢,白翎在角落阴暗处站定?,把气息强行平复下来,才走出?去问看守:

“他今天怎么样?”

二等兵:“殿下今天还算安静,只是没有吃东西。”

白翎呼吸一顿,微微蹙眉,“为什么没吃?”他开始脱手套,准备进去。

二等兵满脸古怪,“他一直在唱歌。”

“从早到?晚,一直在唱胜利赞歌。”

白翎神情愣了下,突然把手套扔下,疯了一般跑过去,嘭得撞开禁闭的门时,里面的声?音一下子钻出?来将他扑倒。

歌声?在狭小潮湿的圆塔里回响。人鱼在牢底沙沙续续地唱,不?知道在他来之前,它独自?唱了多久,嗓子都破音了。

门缓缓合上?。白翎掐住手心,眼皮颤动一下,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涌出?,“疯子。”

疯子。

嗓子都哑了。还在唱。

他疯了。可?他没有忘记他们的约定?。

曾经?,白翎和人鱼吵架,挑衅似的说,有朝一日他胜利了,要人鱼给他唱胜利赞歌。

人鱼颔首,一本正经?地把他大逆不?道的愿望,记在了本子上?。

现在想起来。

要是少吵两次架就好了。我们不?吵架了,把那些冲突换成温存,把拌嘴换成拥抱;你给我唱歌,我应该从机甲上?跳下来,牵着你的手,光明?正大地在所有人面前和你胜利拥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像现在这样,你疯疯癫癫地独唱,我却无力为你鼓掌。

白翎把剧痛的脊椎抵在墙上?,藏在阴影里,捂住嘴,流泪听着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们的约定?。

他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

离开时,身后?人鱼的声?音渐渐微弱,仿佛神魂也弱了。白翎扶着墙壁走了两步,强撑的一口气在心头?隐隐作痛。他想回头?,张了张嘴,冲出?口的却是撕心裂肺的咳嗽,一时间,心肝脾肺都在痉挛,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