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德虽然脸盲,但能看得出水手状态不对劲。他?转过?头,轻描淡写地解释:

“看错了吧,他?就一个弟弟,早就去世了。你?说?是不是,安纳托?”

水手驱使着肢体,拿起?抹布,擦着桌上并?不存在的脏东西,背过?身回答:“……是的,我?可怜的弟弟,他?是病死?的,尸身是我?亲自去处理的,肯定是看错了。”

酒囊敏锐注意到“处理”这个词。

这可不太兄友弟恭。

但神经大条的基德似乎毫无?所觉,就这么把他?放出去,指挥他?去洗碗。

等到下午护士来查房,叫了隔壁床的名字,酒囊才想起?自己在哪见过?海鸥帝国的海盗通缉名单上。

如果不是杀夫,他?应该会?被上级下令,作为舰船指挥官,参与那次金井的剿匪任务。

他?与海鸥,在立场上本应该是敌对关系。

现在却阴差阳错,被白翎安排着,睡在同一间高级病房里。

阶级不同,立场不同,但都是白翎的“朋友”。

酒囊忽然感觉到喉咙干涩,之前拥堵的气息,一股脑顺着喉间冲上鼻腔。他?连忙低下头,逆着光走到卫生间里,消毒水的味道有点辣眼,他?揉了揉眼皮,将后背慢慢靠向白色的浴柜,体重交托过?去。

野战医院空间有限,将领级别的病房也不过?是设施全一些,地方大一点。但比起?酒囊之前在条件简陋的小医院住的通铺,这里的条件实在太好了点。

他?甚至有自己的洗漱柜,里面放着他?的私人用品。

除了这里,还有外面柜子?里的。

酒囊根本想象不出,那个瘸子?是怎么在百忙之中?,抽空让人去被炸掉半边的楼里找出他?的旧东西,送过?来。又是怎么擦掉灰洗干净,塞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并?不是多么大的恩惠。

是悄无?声息的。

但就让酒囊恍惚间觉得,他?拿我?当个人看。

军队是个抹消性格的地方,帝国的作风尤其如此。

鹰属omega参军人数多,看似光鲜亮丽,其实沉闷束缚。他?们遵从,顺服,刻板,在战场上是冷硬的枪,在家要求做温顺的羊。

结婚是必要的。因为不论上司还是下属,都会?用不同的理由来说?服你?,“匹配个alpha吧,这会?让你?的发情期更稳定。而且你?经常出差,有个人守在家里,生活也会?舒服一些。”

他?们说?,你?是omega,有了配偶,才方便在外面行走发展事业。

其他?同僚都是这么做的,他?也同意了。匹配的结果不出意料,是个贵族阶级。

那时候他?刚立功升职,看起?来前途无?量,甚至有人传闻他?运气好的话?搞不好会?在二十年后接替金雕元帅的职位。

对于他?的婚姻,其他?人也很看好,“你?是平民军官,他?是贵族,你?们强强联合,到时候你?升职了,你?丈夫家里也会?对你?有帮衬的。”

一切都是那么的按部就班。

他?是军队的作战器物?,是不需昂贵油脂保养的杀具。对于组织的相关需求,他?似乎有必要去满足。

脱掉军装之后,也没有被当做人看待。

酒囊扶着墙慢慢蹲下,打开下面柜子?,掏出一个不起?眼小盒,从灰蒙蒙的纽扣片下面,抠出粘在底子?上的铁片。

他?把它揣进口袋,出去找件外套披上,漫无?目的地走出去。

门滑开,走廊上的人奇形怪状。他?们没有帝国军部那种一走进去就嗅得见的规整,没有向后梳起?且一丝不苟的发型,更没有伪装与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