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鸟在外面,是从来不叫的。

是不想叫,也?不能叫。从前?的从前?,这只鸟生?活在军营的帐篷里?,就算自己?单独睡一处,也?压制着天性,时刻谨记着不能发出怪声吵到别人。

所以就习惯闭紧嘴,身体也?变得压抑。

桌上的光脑缓缓亮来。

白翎防范意识强,睡觉时,总是习惯把光脑摄像头转过去,让屏幕面对?墙。

但此刻,它的对?面恰好有一面落地镜子。

镜面昏暗,隐约映照出鸟类起伏的躯干,他整个人绷得像一把脆碎的弓。房间寂静无?声,只能听见桌上未喝完的冰水里?冰块咔哒融化的动静。

枕头掉在地上,他的脖子向后?挺着。挺得太狠,以至于瘦削的胸骨都向上突着,汗珠和盐粒子一样黏,在颤抖的肚脐眼里?凝结。

骚乱在小腹深处发生?。

室内洇开微妙的水声,似乎是浴室淋浴未关?严实,濡热了地板。他被那噪声惊动,双手下?意识就往外推,仿佛那里?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正猛而狠得挤进?他的骨血。

……走开!

这时,他做起了诡异的噩梦。梦里?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怪物,正藏在空气里?,一边与他搏斗,一边愉悦得享用着他。

他无?助极了。

在它秩序化的审视下?,他残缺损坏的大腿骨在不住颤抖。他太想收起腿,以至于胯骨的肌肉都用力到绷陷下?去,灯光侧打,阴影落在那里?,显得整个人薄薄的,比他之前?的躯体要瘦了两分。

它注视着他。

空调的风吹得膝盖疼,没人给他盖毯子,使得抽筋的腿脚只能虚踩在床单。他在断续挣扎,而那纯棉浆洗的料子,就在脚下?急促发出沙沙,沙沙的响。

它多想抱他起来。

可它用来在人间行走的形体不在这儿。

与此同时,观测室里?掀起滔天水声,鱼尾巴狠狠砸向缸壁。那特殊定制30厘米厚的特种钢化板,高能炮来了也?不一定能轰得烂,居然被那一甩尾,砸出了一米多宽的蜘蛛网纹路。

这样强悍且失控的躯体,是不能拿来和雌鸟交尾的。

但它永远有更隐蔽,更简洁的方法。

·

清晨时分,白翎混乱得醒来。

他撑着手臂坐起来,感觉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大腿使不上力,他只得暂且扶着床畔,深深弯着腰,低垂着透湿的额发,紧绷下?颌,小口小口喘气。

像被深夜闯进?来的陌生?人,打碎了。

一摸床单,湿透。

他打了个寒颤,从被子里?慌乱抓出遥控器,关?掉空调。

好像做了个梦……

又是那个熟悉的噩梦。

静物式的浴缸,墙面贴着蓝色的马赛克瓷砖,明?明?看不到任何人,他却溺在那不断溢出的水里?,潮起潮落,反复磋磨。

每次它出现,自己?总会古怪得陷入潮热。

仿佛那水渗透进?了身体,随着器官逆流,冲刷,直至流进?大脑,从某些说不清的脑区产生?刺激,控制他的身体释放出一些睾素,来引起欲求。

被子下?,他无?意识蹭了蹭小腿。

是噩梦。但白翎已经和处得它太熟,熟到开始习惯起它。有时候它来,他甚至会庆幸是它而不是其他更糟糕且血腥的东西。

可是自从和郁沉确定关?系开始,这还是它第?一次出现。

或许,那条鱼的存在,无?形中?阻挡了噩梦的浮现。

白翎轻微松着气,坐着缓了一会。

这一夜,他少见得睡眠深沉,没有中?途醒来。不知道是安眠药的效果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