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桩鸟退得?很远,但房间太小, 他能退到最远的地方, 只有窗子旁。
他打?开窗户,让潮湿的空气?流进发霉的屋子, 声音低微地解释:
“这病不传染人的, 别?害怕。我只是,只是……”
木桩鸟说了好多?个“只是”,也没有说出来病因。最后?,他艰难呼吸着, 也尽力笑了下:
“我明天肯定就?好起?来了。”
郁沉没有揭穿木桩鸟, 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那时候的他尚未懂得?一个道理。
对于孤独久了的人,任何一点温情,都是毒药。
如?果不能下定决心捡走照顾, 就?不要给?予任何希望。
木桩鸟把郁沉送出门。
一路上,他们什?么话也没说,一前一后?走着,犹如?两个尴尬的陌生人。
快到巷子,木桩鸟说自己还有事,不方便继续送了,穿过这条小巷,外面就?是宽敞的大街。
木桩鸟走后?,郁沉掏出终端转过身?,往来时的方向录了段短短的视频。这样一来,即使郁沉看不见,也能让AI通过画面推测位置。
AI读取了视频,研究一会,问道:“呃,你们是吵架了吗?”
郁沉不明所以,但下一秒AI就?通过地图比对到了位置。
次日,郁沉再次去车站等待。出乎意料,网友还是没有出现。
郁沉直接让AI驾驶飞行器,带自己找上门。
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
之后?的几天都是如?此。
郁沉觉得?木桩鸟可能出远门了,又或者这是一种游戏策略,等一等也无妨。毕竟他们已经做了二十年网友,不差这两天。
于是,郁沉停了药,用一双恢复视力的好眼睛,自己慢慢走着,闲逛过去。
贫民区的沿街商铺十分热情,有人从当铺探出脑袋,好奇张望他的发色。
还有小孩拽着他的袖子,反复追问:“今天不买花吗?”
郁沉走到门口?,发现紧闭的门竟然?开了。
原来是房东来收房子。
房东满口?抱怨,说自己接到了租户死亡通知,晦气?得?要命,既然?要自杀,为什?么不走之前拉掉电闸,害得?他要多?付好几天的电费。
房东找郁沉索要这部分电费:“你不是他的朋友吗?你应该帮他付。”
郁沉想解释,自己不算对方的朋友,只是网友,不算熟悉,更多?的是陌生。
话到嘴边,他说不出口?,只觉得?大脑仿佛沉入锈湖中,一时间难以做出反应。
或许,他应该对自杀这个词表现出悲伤,可他漫长的人生经历,又使得?他奇怪地趋于麻木。毕竟在大萧条时期,人们的心理都很脆弱,特别?是长期应激的老兵,发生类似的事件早已算不上新闻。
郁沉本着善意给?了钱,看着房东骂骂咧咧四处逡巡,才?发现,木桩鸟走之前,谨慎地拔掉所有电器插座,只剩下一个冰箱。
郁沉掠过一种触电的感?觉,盯住了那只矮小的老式冰箱。
他以为里面会放着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比如?血肉,心脏,甚至是木桩鸟丢掉的那条腿。
但当房东拉开它时,橙黄色的灯光温暖撒下,只照亮了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保鲜膜。
保鲜膜裹成?细细的长条,被褐色的橡皮筋,牢牢捆在一块缺角的旧木头上。
郁沉从房东手里接过它。
他先去看了旧木板,上面有斑驳的格子纹路,原来是一张老式棋盘。
它破烂的程度送去回收站都没人要,右上角却贴了一张小标签,显示它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