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无虚席。一有人离开,立马就有人补上,还有眼尖的服务员立马上前利落收拾干净,再沉默着递上一份菜单。
有人看着电脑似乎在写方案,有人正埋头拼图,有人奋笔疾书,也有人什么都不做,只是放空,宛若进入了午间时段最忙碌的星巴克。
唯独,在咖啡吧台的侧门有一块两米长的黑色幕布,拉得严丝合缝,透不出一点儿光,谁也不知道下一秒,那里会出现什么,因为在半小时前,出现了一波一号点位才有的丧尸。
“砰——”
一声沉重地闷响忽然剧场里炸开。
下一秒,一个肥硕的人形从剧场的二楼玻璃橱窗猛地坠下来,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只不过地板经过特殊材质处理,是软的。
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地望过去,但光线太暗,没有人看见地上渗出的血迹,看见了也不会觉得太奇怪,毕竟那些浑身烂疮的丧尸都时不时出来给他们续杯咖啡。
只有钱东昌自己慢慢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竟然是一片猩红。可奇怪的是,他身上没有任何同感,一点儿没有,甚至都没有找到伤口。
他颤巍巍地想要撑起身,手刚按上去,就摸到一股粘稠、温热的红液。真是他的血!
他猛地抬头,二楼那扇橱窗后,他好像看到一张酷似俞津杨的脸,在那冷冰冰的玻璃后方居高临下地冲着他笑。
那眼神讥诮又冷漠,似乎在说:钱老板,坠楼的滋味如何?
俞津杨没死,他来报复他了。
他发疯一般地擦拭着身上的血迹,一团团鲜红黏腻的液体一下子将他拽到多年前那个夏日的傍晚,被梁梅砸开脑袋的瞬间。
他被人送到医院,医生护士一听他是老师,都围着他,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问他到底怎么弄的,他说加班自己摔的。大家都唏嘘。他带病坚持上了一周的课,那年评上了荣誉教师,丰潭日报的记者看见他,为他的鞠躬尽瘁的事迹备受感动,为他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遍报道,学生们对他敬畏,一口一个钱老师叫着。
那时他荣誉傍身,春风得意,无论做错什么,都有人为他辩经。
那些女老师们,哭哭赖赖半天,根本没人关注她们说的什么,因为连校长都只盯着她们因为情绪波动而起伏的胸口里。
为什么画城小学能一直这么安静。
因为又不是他一个人这样的。
“服务员!服务员!”他忽然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声叫,他指着自己,又指向二楼的橱窗,“没看见吗!我摔下来了,我流了这么多血!你们瞎了吗!楼上有人推我!”
无人应答他,
只有几个游客或茫然或冷淡或看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完全没人有动作。
“喂!”
“你们都瞎了吗!”
“杀人管不管啊!”
毫无回应,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只冷漠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站在舞台上却没有追光灯、演技略显粗糙的小丑,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莫名恼羞成怒,这群人竟然比他还恶劣,口不择言吼道:“我他x的!老子钱东昌!老子钱东昌!老子有钱!老子上过很多女人!你老子的!你们都是傻子吗!我刚刚还杀了个人!我把他从楼上推下去了!聋子!一帮聋子!”
所有人只当是一部排演好的情景剧,压根没人当真。
钱东昌再次抬头看着二楼隐在黑暗处那个高大的身影。
这人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不对!俞津杨死了,他也摔死了,这是地狱!
对,这里才是真的地狱!不然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冷漠。
他们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发声。
他们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