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阑突然觉得手中的荷包有些烫手。
他数了数,将数目记了下来,准备买好床具这些以后便不再用这些银票,用掉的他就打字据,等赚了钱就还给宋玉声。
将卧房中已经腐败的差不多的东西全部搬出就花了谢玉阑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又拿着扫帚把灰尘和蛛网扫干净。
做完这一切,谢玉阑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他将银票藏在怀中,只把碎银装在荷包里,准备出去买家具。
出了巷,拐过几个街角,他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算齐整的家具铺子
店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床榻、柜子,散发着新木和油漆的味道。掌柜的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留着两撇小胡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商贾特有的精明。
他见谢玉阑进来,目光在那身显然价值不菲的华服上停留了片刻,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
“这位公子,您想看点什么?小店新到了一批黄花梨的拔步床,做工精细,包您满意!”
谢玉阑有些拘谨,他从未自己买过东西,更不懂这些木料做工。他指了指角落里一张看起来最简单、最普通的榆木架子床,小声道:“我想要那张。”
掌柜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笑容不变:“公子好眼光!这张床别看简单,用料扎实,睡着踏实!承惠,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
谢玉阑对银钱没什么概念,但在东宫时,偶尔听宫人提起,知道这不是个小数目。
他摸了摸袖袋里的十五两碎银子,询问:“这么贵吗?能不能便宜些?”
掌柜的见他这副模样,又看他年纪轻,神色怯懦,心里顿时有了底。
这八成是个不知世事、偷跑出来玩的富家公子哥,不宰他宰谁?
“公子,这已经是良心价了!”掌柜的故作无奈地摊手,“您看这木料,这工艺这样吧,看您诚心要,四十五两,最低价了!再低我可就亏本了!”
“四十五两”谢玉阑攥紧了袖中的碎银,声音更小了,“我没有那么多”
“那您有多少?”掌柜的凑近了些,语气带着诱导。
谢玉阑犹豫着,将几块碎银子掏了出来,摊在掌心:“我只有这些”
掌柜的瞥了一眼,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惊讶:“公子,您这不是开玩笑吗?这点银子,连个床腿都买不着啊!您这身衣裳都不止这个价吧?”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谢玉阑的华服,“是不是银子没带够?要不,您先把这袍子押在这儿,回头拿了银子再来赎?”
周围几个挑选家具的客人和小二都看了过来,目光各异,有好奇,有漠然,更有几分看热闹的戏谑。
没有人出声,没有人替这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年轻公子说一句话。
谢玉阑脸颊涨得通红,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和屈辱感涌上心头。
他已经很久没有遭受过委屈了。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门头道:“老板,我真的只有这些,我很需要这个床”
“需要床的人多了去了!”掌柜的彻底失去了耐心,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没钱就别来充阔少爷!走走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说着,就要挥手赶人。
谢玉阑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从未受过这样的对待,巨大的委屈和茫然几乎要将他淹没。
“这张榆木床,市价不过十两银子。掌柜的开口便要五十两,莫非是欺负人?”
冷漠淡然的语气在店铺门口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面容俊美苍白的男人站在店门口,他显然也是来买东西的,身后跟着一个抱着几卷画轴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