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只鬼敢扑进来,只安静地围在包厢外,似正听号施令般。
忽然帘子被挑开,一首领模样的男鬼大步走了进来。
祭灵澈没动,依旧懒懒靠在软榻上,转头看向门口,不由得眯起眼睛。
哦豁,熟人。
那男鬼对她抱拳微笑道:“小仙家,别来无恙。”
祭灵澈紧紧地盯着他,良久冷笑:“陈燃。”
只见而今的陈燃,已经活脱一副厉鬼模样。
满脸遍布青黑色的纹路,丑陋的印记凸起,顺着脖子直钻到领口里,几乎让人分辨不出原本的相貌。
口中也冒出尖利的獠牙,手已经完全变做一双利爪,黑色的尖利指甲从皮肉里窜出,似乎轻轻一挥就能割掉人头。
祭灵澈嗤笑:“亏得我还以为你遭了毒手,竟为你哀婉,没成想你如今对自己这副模样倒是十二分的满意。”
陈燃语调很是恭谦:“我后来才知,城主大人为了栽培我的苦心——”
祭灵澈:“奇了,你竟然感念一个杀你辱你,并当你面虐杀你妻儿和老母的人,并且把这一切,称作是他对你的‘栽培’?!”
陈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古潮音插嘴道:“难怪难怪,原来是‘熬鬼将’啊?”
祭灵澈目光扫向古潮音,明知故问:“熬鬼将?这我可得请教一下古老板了,在下此前只听过熬鹰,难不成,这鬼也能像鹰那样熬?!”
陈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古潮音与她唱起了双簧——
“仙家有所不知,咱们鬼主大人麾下的鬼将皆是一等一的厉鬼!”
“寻常死去的人,没甚怨念,脆弱飘渺——你说说,这样的鬼能堪大用吗?”
祭灵澈:“这么说来,越是死状惨烈,怨气深重的,反而是鬼修们求之不得的了?”
古潮音点头:“不错,可这天下哪里有那么多的厉鬼的呢?何况,能作为鬼主大人的鬼将,要求更是严苛,简直是百万中无一。”
陈燃的脸色越变越差,可是二人依旧旁若无人地说着。
祭灵澈:“厉鬼难得,这供他调遣的鬼将岂不是不够用?”
古潮音:“所以才需要熬鬼将啊!”
“咱们鬼主大人会特意物色那些心气极重的凡人,先假以颜色,与以好处,让他们对自己鞍前马后推心置腹,再挑得某个风和日丽的夜晚,将他千刀万剐——”
祭灵澈:“这便成了?”
古潮音一笑:“远不够呢,自身的怨念来的快去得也快,若想有源源不竭的怨念来驱使,必要对症下药,摧毁他对在意的东西,让他所有的希望都彻底湮灭。”
“比如让他亲眼看着妻子儿女、双亲挚爱惨死于面前,让他目眦欲裂,肝肠寸断而死。”
“只有这样,怨怼仇恨狂涌不息,才会化作磅薄鬼气森然而出啊……”
陈燃已经咬牙切齿,祭灵澈道:“受教了。”
古潮音:“这还没完,毕竟是隔着血海深仇,新鬼怎么会向仇人俯首称臣呢?故而转头弑主更是常有的事,这种便是过于烈性,此前所有的栽培俱是白费,只能彻底杀了他。”
“而经过层层筛选,怨气喷涌而又甘愿为他所用的便是百万里挑一,所以,你说说,这么一套复杂的流程,是不是堪比熬鹰呢?”
古潮音极擅口舌,声音清润,语速却极快又让人听了个真真切切,陈燃本想打断他,却是硬生生地没说上话!
祭灵澈笑道:“古老板所言极是,仙缘浅薄的人,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却摇身一变,只需死上一死,直成了什么鬼皇帝的左膀右臂,这怎么不算是一步登天呢?”
“什么亲人血脉,礼义廉耻,在权势面前又算得了什么?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