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他走过每一个或安睡或难眠的夜晚。
那只手是他幼年漫长的雨季中唯一的雨伞,即使再冰凉是支撑他走过冰冷寒冬的温暖。
“那你要为他报仇杀了我吗?”燕秋心伸手指向自己,“为了那个一无是处的养父杀了你的亲生母亲?”
“当然。”云应闲拔剑出鞘,泛着冷光的剑尖直指燕秋心的胸口。
他要为父亲报仇,要为曾经那个哭着寻找母亲的小孩报仇……
他抓剑的手用力到发白,剑尖却轻微得颤抖。
“应闲,十月怀胎把你生下的是我,你婴孩时日夜哭啼抱着你哄你睡觉的是我。幼时你在荡秋千,威斯敏躲在墙后护着你。他一年偷渡去人间只有短短的一个小时,他总是会去看看你。”燕秋心上前一步,“孩子,我们爱你,只是为了你的安全,我们不能靠近你。你只是被那个只有说得好听的废物骗了!”
“你好好想想,是谁供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是谁支撑你那些烧钱的爱好,你闯出的那些祸是谁在替你收拾烂摊子?为了你不被清醒发现他云时泽算什么?”燕秋心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眶滚下,像是琼瑶剧最苦情的女主,“一个鸠占鹊巢的小人罢了。他自己无能死在日不落,你要拿他来责备我?”
“你想替父报仇?”燕秋心指向旁边的巨龙,“他才是你的杀父仇人,你的剑尖不应该指向我,而应该指向他!你怪我们不爱你,可是在这种世界,我们渺小得像两只随时会被捏死的虫子,我们怎么敢爱你?”
“我们只是想拥有更多的力量,我们只有变强才能活下去,才能真正护住你。”燕秋心的声音癫狂中带着一丝诡异的诱惑,直击云应闲的脑内,云应闲握剑的手微颤。他挺起的头颅像失去支撑般坠落,燕秋心的眼神交叉着痛苦、愤怒、悲哀,仿佛有千斤重,让他无法直视那双眼睛。
灰白的世界正好也如同八十年代的电视剧,放映着最狗血的家庭剧,爱人是世仇。
苏松清看着垂着头犹豫的云应闲心焦。他想拽住云应闲,用尽力气晃醒他不要被燕秋心的说法蛊惑,但他不敢。
万一,燕秋心说的是真的,云应闲是出于本心的动摇,他的哥哥就是云应闲的杀父仇人,云应闲会想为那位亲生父亲报仇吗?
云应闲是真的想让燕秋心死,还是想要一句质问,母亲你为什么不爱我。
他在基层调解见过太多子女说着最恶毒的话,做着最叛逆的事,与父母对抗,但其实只是想要父母的爱。
当年那个在别墅一边说着厌恶,一边和云时泽一起等待的少年,内心肯定也期盼过母亲回家给他一个拥抱。曾经那个调查无果后日日游手好闲追求刺激的青年,是不是也渴望过母亲的关注。
他摸着自己的心脏,很难说服自己此刻想上前“唤醒”云应闲阻止燕秋心说下去的举动是不带一点私心的。
云应闲从出生便被系上无数看不见的细线,被人、诡异摆弄,而他用玩世不恭的态度遮掩自己竭尽全力的抗争,终于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平等地站在燕秋心面前。
他有权利在知道所有的真相后做出真正属于他的决定。
而他只能等待云应闲做出决定后,做出自己的决定
云应闲垂下的脑袋像是被千斤巨石压住,他努力抬头的那一点挪动都可以听见骨头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终于他抬起头俯视那个对于曾经的他来说高大无比的女人,用尽力气一字一顿说道,“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是你害死我的父亲。”
云应闲向前迈一步,泛着寒光的剑抬起,逼近燕秋心的胸口,“我不会被你那些搞笑的谎言欺骗。”
苏松清松了一口气,心中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担忧。
燕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