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如闷雷之声。
数万军士跟着鼓声的引领,身披寒甲,手持刀枪走出队列,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天摇地动。自高台上望去,犹压境乌云。
军鼓鼓点愈发急促,队列亦由方阵化多般变化。一声重鼓,密密麻麻的将士朝着场上整齐划一向前冲去,各部协同,模拟攻防。
一时间尘土飞扬,杀声震天。
“镇国将军所带之师,果真令敌人闻风丧胆。”太后抚掌赞叹。
“将士们为大梁效力,自然是无往不前。”谢迁道。
“大将军训练有方,这般凶猛的队伍,瞧得咱家也胆寒啊。”
久未开口的全寿康望向远方,冷不防道。
谢迁:“全公公说笑了,您近日养病不出,自然是见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
一直懒洋洋坐在一边的晏漓发出轻蔑的笑声:
“九千岁空生华发,胆子却不见长。将士们只杀敌杀贼,又不是杀你,何须多此一忧呢?”
全寿康像是习惯了晏漓日常的冷嘲热讽,没理会他,脸色却不由自主黑了黑,太后出言圆场:
“昭宁,休得疯言。”
晏漓浑不在意,皇室身份摆在这里,全寿康权势滔天,也难奈他何,只饶有兴味地将视线转向台下的谢见琛。
这边厢谢见琛方击鼓罢,浑然不觉台上的唇枪舌战。
“造、造反了!!”
远处看台忽而爆起传来宫娥的尖叫,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格外混乱的吼声。
“护驾!校场里有逆贼!”
全寿康的反应格外迅捷,起身呼唤御前侍卫。
冷汗立时挂满了谢见琛的背。
逆贼?
整个校场军士的家室,他同父亲都一清二楚,人人清白,怎么可能冒出心生恶念的人来?
他自高台悚然向下望去,却发现反乱来源并非校场军士。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千余粗布麻衣、手持刀斧之人趁着演兵的喧闹,悄无声息地包围了看台。
——显然是乱民起义造反。
“杀光这群尸位素餐的狗东西!!”
没有人知道这些人是如何一举杀进来的。最先反应过来的自是谢家父子,谢迁身在看台,下意识挡在幼帝身前拔出剑来。
为首的乱民头领不能近身幼帝,却将刀架在了看台诸位皇室重臣的脖子上。
“都不许动!否则老子现在就要了你们主子的命!”
他对下面的士兵大喊,威喝之下,无人敢动。
谢迁试图震慑住乱民:
“尔等若敢轻举妄动,小心身首异处!”
“身首异处?”
闻言,头领哈哈大笑起来:
“若是能杀了这看台上的所有民贼,死无全尸也算洒家值了!”
很明显,这群乱民不要命,只想杀人。
乱民头领接着道:“大将军,将你身后那小儿交出来,我们不动你!”
“想动皇上,那便设法从我谢迁身上踏过去。”
“冥顽不化,那你便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去死吧。”乱民头子恶狠狠道,“弟兄们,先杀个祭刀的!”
刀架在全寿康脖子上,他灵机一动,喊道:
“贱民敢动昭宁殿下?!”
这一喊,立刻将所有火力转移到了晏漓身上。
晏漓岿然不动,看向他的眼中甚至有几分戏谑的嘲讽。
平日从不将他当个人看,如今命悬一线,倒是知道想着拉他来拖延时间了。
事实上,他早就料到这阉人会唱这么一出。他也根本不在意全寿康怎么做。
他只是看向对此无动于衷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