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的女人缓缓睁眼,艰难伸手,摸了摸谢见琛的头,将他凌乱的碎发拨弄利落,张开干涩的唇:
“怎么又不听话……把自己弄成这样呀?”
门外的晏漓拦住走出房门的老妇:
“稳婆,夫人情况如何?”
“夫人月份小,本就凶险,此番又受了惊,老身真真是无能为力了!”
“您再费些心思——”
“您就莫要为难我了,我就跟您实话实说吧,夫人这血流了多时,按理来说早就……能清醒到现在已是奇迹,依老身看,还是莫要打扰她,让她临走前同亲人说会话儿吧!”
说罢,稳婆唯恐遭受牵连,不顾晏漓的阻拦跑掉。
他恨恨抓着门框,看向房中伏在床上的少年。
谢见琛把头埋在谢夫人怀里,哭得一抽一抽:
“娘,我错了……我们回乡好不好?我不做官了,我只想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傻孩子,你没错,怎么能怪你?”
谢夫人轻抚谢见琛的头,看着他衣袍上洇出的血迹,说着说着,晶莹的泪水不住自眼角滚落,哽咽出声。
“都怪爹娘,护不住你,爹娘不在了,处处明枪暗箭,你要怎么防……”
“不会的,娘会长命百岁。”
他紧紧攥着床单,看着呼吸越来越微弱的母亲,滔天的恐惧不断侵蚀着他的坚强。
“你爹他……还好吗?”
“……”
谢见琛说不出话,他以为只要瞒住母亲就不会有事。可他的心思全都挂在单纯的脸上,谢夫人又怎会读不懂。
女人身上最后的一丝气力至此也留不住了,她勉强地抓住谢见琛的手,郑重道:
“琛儿,答应娘一件事。”
“您说,”谢见琛抹了抹红肿的双眼,“您想我做什么?灭了安达人?杀了全寿康?凡是能让娘心安的,琛儿舍了命都要去做。”
“傻孩子,说的什么话。”
谢夫人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只想要我的琛儿能一直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他本已做好背负一切的准备,可听到母亲夙愿只是希望他能幸福快乐的一刹那,泪如泉涌,抑制不住地哭嚎起来。
“答应娘,一切以自己为重,不要做傻事,好吗?”
“我答应、我答应……”
他握着母亲的手,点头如捣蒜。
“好、好。
“我的琛儿……一定要……好好的……”
谢夫人饱含流连地深深看着他的孩子许久,忽然露出了满足的微笑,纤纤玉手便这样自少年掌中滑落。
永远地合上了眼。
“娘、娘……”
谢见琛趴在尚余体温的谢夫人身上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他不明白,他不明白。
仅仅一个晚上,他最为幸福美满的家,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节哀顺变。”
晏漓轻轻来到他身旁。
他从未得到亲情的呵护,本是很难共情这份悲痛的,可偏偏就在不久之前,这位温和的妇人让他体会到了名为“母爱”的情感。
这样幸福美满的家庭,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家破人亡。
“我要杀了阉狗和那群安达人!我现在就要去杀了他们!我要杀了所有人!!”
谢见琛猩红着眼猝然暴起,夺起墙边挂剑便要冲出去,却被晏漓沉默着张臂拦下。
“为什么要拦我?!我父亲母亲、还有母亲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尽数毁在他们手上了!不报此仇,我还配顶着谢姓活吗?!”
他拼命挣扎着晏漓的禁锢,不留神间手中的剑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