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是师徒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任他笑着抽回了手,宇文琛很想假装不在意可是心底那股失落却骗不了人。捺捺眉,他顾左右而言他道:「我担心师傅住不惯宇文部……关外毕竟不同于琅琊,若有哪儿招呼不周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师傅没你想象中矜贵,你忘了我是军人出身再如何恶劣的天候我也有办法克服,好好将心思放在几日后的盛会上,那将是一场硬仗呢!」
怀着复杂的心情尾随他步出穹庐,宇文琛突然开口道:「直到结束,师傅都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吧?」
「你不用到叔孙部去接新娘吗?」
「君臣尊卑有别我岂能自贬身段,师傅你们不也如此吗?」
「说的也是……」顿了一会儿,他碍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日攸为了他不立后不迎妃,他几乎都快忘了王室总是高高在上地享受众人膜拜与祝福。想起他离开自己已届数年,倘若他还活在人世,他是不是也得目送他为了世代传承而与另一名女子白头偕老?
没留意到他忽地阴郁的脸色,只听宇文琛续道:「我已指派维叶担任此次的迎亲大使也算是给足了叔孙谷鹰面子,总之只要师傅不急着回琅琊就好了。」
不经意迎上宇文琛热切的视线,他担心被看穿心思只好故做轻松道:「琛儿都已经是快要有妻室的人了,可不能再老黏着师傅--」
「别、别误会,只是有些事需要师傅帮忙拿主意而已。」
狐疑地瞅了他一眼却见他窘得连耳根子都发红了,他摇摇头也没放在心上。
然而就在两人连袂离开之后,没有人发现床上年迈的王者无奈地流下了一滴眼泪。
他的胸口正因心声无法倾吐而涨痛不堪,目送他们笑闹而去,他不禁暗恨起自己不中用的身子。
他必须让他的孩子知道一个可怕的事实,可是如今的他什幺也做不了,什幺都做不了了。
秋 ※ 之 ※ 屋
包括琅琊三大侯爵叔孙、司城、段氏在内,鲜卑七大部的首领都在这一天齐聚宇文部代表全体族人向新王宣誓忠诚并共襄盛举。
至于联姻一事,早先在消息传出之时便已闹得满城风雨,各部首领即便远在关外也是略有耳闻。曾经跟宇文徙川打过天下的人对这桩婚事很不以为然,只是碍于宇文、叔孙势力庞大,之中内情他们不便妄加揣度。
人总归还是要向现实低头的,尤其是在认清谁是赢家之后--
今晚的飨宴不仅只是祝福一对佳偶天成,新王宇文琛的一切动向更是众所瞩目的焦点。
草原上的篝火将黑夜辉映得宛若白昼,火烤的兽肉香气四溢,扑鼻的烈酒更在手舞足蹈之下洒了满地。
第一次置身于这种欢乐气氛的楚曦本来还有几分不适应,但酒精逐步舒缓了神经,不知不觉中他也放宽了胸怀。
他纵情唱着歌跳着舞,彷佛透过这群草原民族的热情,他又重新感受到一丝生命的力量。
国破家亡之后,他剥夺了自己快乐的权利。他不准自己眷恋任何幸福的滋味,他更逼自己要谨记着如今苟延残喘的这条命可是多少人用其鲜血换来的。
他以为他不在乎他的死,可是为什幺每当那个名字被不经意提起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被冷不防刨上一刀似的?
葛东慎说得对,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正因爱得深,所以恨得也深,他恨他的自私,他恨他让自己独力去承担被遗留下来的痛苦。可是他也答应过他……他答应过他要好好守护他的人民……
楚曦傻傻地看了看自己好一会儿嘴角突然泛起一丝嘲讽。只见他抽离人群兀自捧着角杯朝角落走去,欢愉的心情不再,取而代之的除了惆怅更